原罪 1-20
作者: 爱如指间砂,收录日期:2013-06-22,6502次阅读
1“这是我们的罪,你想独自逃脱吗?”森看上去很平静,眼睛却像沉寂的深潭没有一点生气。
“是你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姐姐。我不是在逃避责任,只是在阐述事实。”岭冷笑着,弹掉一截烟灰,语音里微微带着几分得意。
森的眼中开始有了波澜,向前跨出一大步,想要拽住岭的衣袖,却被岭毫不犹豫地让开。
“你一直都不爱我,只是为了利用我!是不是?”
“如果你可以像以前那样乖乖的,我可以考虑爱你。”岭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这个时候实在不是和森决裂的时候,毕竟自己刚刚接手清野集团,内部还不稳定。
森低下头,用很低的声音说着,“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永远在一起啊。”然后突然用尽全力的冲过来,一步两步,岭的腰狠狠的撞在天台的栏杆上,森整个压过来,两个身体失衡的翻出栏杆,那一刹岭清晰地看到森眼里没有疯狂和绝望,只是平静,还有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
END
翻过最后一页,仙道合上剧本,长长的出了口气,靠在沙发上。虽然情节并不是很惊艳,但是对感情的处理却很有张力,仙道很喜欢这个男2号。够过扔在一边的手机,快速的翻出经纪人花形的电话号码。
“喂?”
“喂,彰?”
“嗯,那个本子我接。”
“原罪那个?”
“嗯。”
“那个演的可是男二号,我觉得另一个本子死亡讯号也不错。”
“是不错,可惜没有挑战性,以前的本子都是演完美的好人,这次演演坏人,开拓一下戏路。再说男二号怎样,我一样可以演的很出色。”仙道微笑着说。
“可是这个牵扯到同性恋的问题,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那种事无所谓了,对了,你知道男一号是谁演吗?”
“你猜。”手机里花形的声音透出一点笑意。
“看你笑的这么鬼祟,应该是新锐旗下的人了,”仙道略微思索,“是那个黑头发不太说话的新星吗?他的外形倒是和剧本里的森非常相似。”
“没错!就是流川枫。”
“那还不谢谢我,托我的福你和藤真可以在一起多见几次面。”
“呵呵,改天请你吃饭。”
“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仙道懒懒的站起身,流川枫,这个出道才一年的小子是拍了几部挺叫座的电影,不过因为不是同一个公司还没有合作过。假期要结束了,仙道不无遗憾的伸着懒腰,一会去钓鱼吧。
“请问流川先生,您对此次出演一个同性恋者有什么感想?”
“没有感想。”
简短的回答让全场爆冷。
一旁的藤真赶忙拿起话筒,微笑着解释:“流川的意思是说他会全心全力的投入这个角色,为了更加融入角色,不会有其他的感想。”
“请问仙道先生,您为什么会接演这个角色,这会打破您在观众心里一直以来的完美形象的。”
“我不这样认为啊,我想喜欢我的观众会非常期待我怎样演绎一个坏人,而我也会倾情的演绎这个坏坏的角色,让大家满意的。”仙道摆出完美的微笑,让记者和摄影师更好的拍照。
“那仙道先生,您对您今次的搭档怎么看?还有对于您今次仅仅出演男二号有什么感想。”
仙道的眼神溜向左边,坐在自己身边的流川枫紧闭着嘴,两颊绷的很紧。
“流川是一个很认真的新人,我想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至于出演男二号的问题,我其实是非常高兴的,因为有这个机会我才能去饰演一个全新的形象。”
“流川先生,请问您和上一界的影帝仙道先生合作会有压力吗?”
“……”
藤真赶忙微笑的拿起话筒,“这个问题……”
虽说是为了电影开机筹备的酒会,其实来这里的人有几个真的在意这部电影,更多的人只是为了露露脸,或者来找机会的,现在是个人都奔着自己的目标去了,于是仙道终于可以轻闲的端着酒松一口气了。
一边在人群中自如的穿梭一边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两个身影,端着酒杯的藤真和坐在窗台上的花形。两个人似乎在争论什么,藤真在不停的说着,花形也露出难得的一脸激动。显然这个时间并不适合自己出现,临时改变主意的仙道向另一侧门口移动。微笑着和门口的记者打着招呼,惬意的融入幽暗的林荫深处,这才伸出手揉揉自己笑的僵硬的脸。
随意的坐在草地上,为了形象、也为了不给朋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朋友少了。为了嗓子,不能饮酒,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好像很多习惯都慢慢改变了,放弃了,这个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吗?活在别人眼里的人生。
“真是无聊的人生啊。”仙道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已经没有刚进入演艺圈的兴奋,看多了无可奈何的黑幕,光环之外的东西让自己都开始陌生。蓦然想起流川枫,那种个性,那么清亮的眼神,在镁光灯下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想到这才想起酒会开始没多久那小子就消失了,还真是一个任性的家伙,也不知道这种性格会在这个圈子里混多久。
口袋里传来昨日重现的曲调,仙道摸出手机看了看,是花形的,看来他已经和藤真“沟通”完了。
“喂?”
“你在哪?”
“出了门右转,我可以看到你。”
“嗯。”在那边挂电话前仙道听到花形含糊的声音,‘我走了,那件事你再考虑一下。 ’
用力一挺腰站起来,在回到亮光之下,笑容重又挂回仙道的脸上。不远处传来嘀嘀嘀的手机铃音,仙道讶然的回头,看到一个黑影从离自己不远的草地上爬起,黑暗中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朦胧的侧影,迷迷糊糊的声线。
“嗯?”
“哦。”
“知道了。”
身影步出黑暗,目不斜视的从仙道身边走过,黑色的短发在橙黄色的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
2
轻轻关上门,岭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邪魅的笑意。
“喝茶还是咖啡?”美朱转过头羞涩的笑着。
“我更希望你用自己的唇来款待我。”
“可是我们才认识了一个礼拜……,而且会……有人来的。”美朱紧张的看向岭背后的门。
“你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吗?”岭深情的看着被逼到墙角,面色绯红的美朱俯下头,“美朱,爱上一个人也许只需要几秒就足够了。”
“岭……”美朱眼神迷离的被拥进怀抱,轻浅的吻后美朱环住岭的脖子,长时间的激吻。
OK!
拥在一起仙道和雾原铃奈分开。
导演大手一挥,“下一段先拍森和男友分手的戏,流川准备一下。仙道君换完衣服过来一下。”
女主角的扮演者雾原和仙道合作过,谈不上是朋友也相当熟悉了,两人一起绕过摄影机朝休息的地方走。
“雾原很自然啊,刚才。”仙道绅士的让女士先行。
“才不是,是你带的好啦。”雾原礼貌的笑着走了两步,微微侧身瞥着另一个场景里已经开始就位的流川和只会出现一次,不会露出正脸的龙套,“倒是你下来的对手,很难搞定呢!”
“什么搞定,他可是你弟弟!”仙道笑着脱下外套丢在一边,接过剧务递过来的黑色长款休闲装,比了比,套上。
雾原对仙道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坐到长椅上休息了。
溜达到导演身边,一起看着那边的对手戏。
小巷里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龙套的侧影不错,和自己很有几分相似,声音也好听。
“为什么?”黑色刘海下流川的眼神竟然透着几分哀婉。
“面对现实吧,森。我们在一起没有将来的,妈妈又来信了,让我早点找个女朋友,她也好放心。”
“可是你明明不爱女人!你和我一样是个……”
龙套打断流川的话,快速的说,“我很抱歉,森。”
“够了!不用说什么抱歉,你走吧。”森紧紧咬着嘴唇,转过头。
龙套抬了抬手,最终没有抚上森的肩膀,黯然的转身走了。
森在身后的脚步声远去后清亮的眼睛里慢慢溢出泪水,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嗵嗵声。
仙道挑挑眉。流川的现场发挥完全出乎仙道的想象,一个现实中如此冷冰冰的人,演起戏来竟然如此投入。
导演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表示这段戏过关。
一直站在导演身后的藤真看到导演的手势几步跑到流川跟前,拉过流川的手看了看,皱起眉头,“都说轻轻的砸,后期会有配音的。”
“没事。”流川抿着唇抽回手,又是平时那幅冷冰冰的样子。
“流川过来一下。”导演拿起剧本,快速的翻了几页,“下一场是你们第一次对手戏,这部分你们完全没有对话,一切都靠你们的肢体和表情。流川你一会一定要注意面部表情,那种爱恨交加欲罢不能的感觉一定要体现出来。仙道君,你推开门后会有一个面部的特写,你要表现出很深情、霸道。最后那段床戏一定要有激情,激情!”
“南野先生小姐还没有回来。”管家把岭让进客厅,恭敬的说着。
“没关系,我等一会好了。森在家吗?我去找他聊聊。”岭把衣服交给管家笑着问。
“少爷在楼上。”管家拿着衣服询问,“需要给您送什么喝的吗?”
“不需要了。”岭挥挥手,轻快的跑上楼梯,转过拐角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
轻轻的敲了敲门,过了几秒门咔嗒响了一声,被拉开一线,森苍白的脸颊在门缝中一闪而过,看清了门外站的人,森急忙用力的关门,岭也迅速的用脚抵住门。
“啊!”仙道一声惨叫抱着脚蹲在了地上。本想着流川只是做个样子去关门,没想到流川关门的力气竟然相当大,脚趾狠狠的撞在门板上。
CUT!
“仙道君没事吧?”看着脸色发白的仙道,导演心里也有点怯,毕竟是一个小成本制作的电影,自己只是抱着试试的目的邀请仙道出演男二号,没想到才拿下影帝桂冠的仙道竟然欣然加盟。虽然仙道在圈里一直都以温和的微笑和和善的态度著称,但第一天开拍就受伤也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没关系,只是撞伤,喷点药就可以了。”仙道坐在地上摇着手阻止了正向这边跑过来的花形,看看对自己受伤没有表现出一点愧疚的流川枫微笑起来,“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一声对不起?”
流川从门缝那边瞄了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
藤真从一边挤过来,从门缝揪出流川,低声说了几句,流川这才别扭的从牙缝里逼出三个字,“对不起。”
等着流川说完,藤真立刻把他推到一边,蹲下身子笑着对仙道解释着,“他拍戏就是这样,过于认真了,希望仙道君谅解一下。”
仙道笑着揪住藤真的领带瞟着坐回椅子的花形小声说:“你对他的迁就有点异乎寻常啊,藤真,小心透吃醋。”
“你别胡说!”藤真瞪了一眼仙道,一边扶着他站起来,一边小声地说着。
“你自己看花形的脸色。”仙道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揽着藤真的肩膀一瘸一拐的走到一边。早有医生在边上等着,脱掉鞋袜看了看,还好只是挫伤,喷了一些止疼药,又被嘱咐休息一天,才算结束了这场骚乱。
郁闷的花形开着车送同样郁闷的仙道回家,两个人不时的从观后镜打量着对方,却谁也不肯开口。
车无声的滑入车位,花形拿起放在前座的披萨递给仙道,“要我送你上去吗?”
“当然要,你难道让我这样一个残疾人自己上楼?”
“明明有电梯,别说的这么可怜……”说完花形打开门跳下车。
“看看藤真怎么做经纪人的!”仙道决定很不地道的揭揭花形的伤疤。
果然花形铁青着脸又坐回车里。
“喂,好歹有所行动啊你!”
“行动什么?去问藤真他和流川是不是有超乎寻常的关系?”
“有什么不可以,你们不是恋人关系吗?”
“就因为已经是恋人关系我才不想让他觉得我小心眼,对他不信任……”花形趴在方向盘上郁闷的说。
“不就是流川枫嘛,我帮你报仇!”仙道嘿嘿的笑着,撑起身子拍拍花形的肩。
“就你?已经成残废了还敢说帮我报仇?”
“你别太过分!”一时激动的仙道挪动了一下身体,受伤的脚趾碰在车座上,钝钝的疼让他又忍不住咬牙切齿一番。
从观后镜看到仙道龇牙咧嘴的样子花形忍不住笑了,跳下车拉开车门,“你平时不是这么计较的人,今天有点反常啊。”
仙道愣住了,今天的自己确实有点反常,为什么会对那个流川耿耿于怀呢?
3
森的背被顶在墙上,黑亮的眼睛在散乱的发丝下狠狠地瞪着钳制住自己的岭。
岭喘着气,微微侧头去找寻森的嘴唇,却被森侧头避开。屈起肘,强制的把森的脸扭过来,俯下头。
流川侧着头感觉仙道的脸慢慢贴近,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身体不由得绷的更紧。趁着摄像机在背后,仙道一边装作亲吻的摇晃着脑袋,一边小声的说,“放松点,不然我要真吻了。”
“白痴。”流川挣扎了一下,又被仙道用力的压制住。看着挣扎的流川,仙道猛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忍着笑温柔的覆上嘴唇,轻轻的咬了一口。怀里紧绷的身体颤了一下,下一刻自己就被用力推开,紧接着拳头带着风声落在自己肚子上。
岭被打的退了一步,跌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森弯着腰喘息着,抬起手抹了抹嘴唇。
岭扶着沙发站起来,一边的嘴角一点点翘起,最终凝固成一抹冷笑。
森冲了过去,一拳挥向岭的左颊,岭一把握住森的手腕,顺势一拉,把森推倒在沙发上,然后整个身体压上去。
趁着摄像机拍不到自己,仙道飞快的在流川耳边说:“刚才很激动啊,不会是初吻吧?”
“混蛋!”流川咬牙切齿的弓起背,双腿使劲一屈,两人嗵一声从沙发上翻出去,摔在地上。
CUT!
导演无奈的对着仙道和流川招招手,“我说两位,你们准备把这段戏拍成什么?武打吗?”
仙道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微笑着,“不好意思,一时失手了!”
“你呢?”
流川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对不起,把头扭向一边。
“从森推开岭那段开始。”导演叹了口气挥挥手,或者应该等两位男主角互相熟悉一点再拍这场戏。
仙道翘起嘴角,对这流川扬扬下巴,“继续?”
流川狠狠地瞪了过去,转身走回原位。
岭躲过森的一拳,趁势把他的胳膊反扭,另一只手扯住衬衣的领子一把拉下来,衬衣的扣子绷脱了,露出森白皙的上身。
用衬衣缠紧森的双手,大力的推倒在床上,岭喘息着压住森的肩膀,空出来的手由锁骨缓缓滑到腰际。
森的身体颤栗了一下,弓起背,徒劳的挣扎着,结果只是让岭加快了手的动作。
终于森白皙的皮肤在岭的抚摸下浮起浅浅的粉色,不可抑制的呻吟从嘴角轻轻的泄出,森停止了挣扎,半侧过身子,濡湿而迷乱的眼神,绯色嘴唇索吻一般的微微张合着。
仙道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下镜头,看角度应该是流川的脸部特写,这种情况好像不配合不行。于是巧妙的侧过头俯下去做出接吻的样子,不料流川一挺腰,上半身猛然抬起,头狠狠的撞在仙道的脸颊上。
吃疼的仙道眯着眼,看到流川眼里毫不掩饰的挑衅。
最后那场激情四射,火花四溅的床戏不言而喻,因为流川的诱惑表演被导演枪毙了。
万般无奈的导演拨拉了几下剧本,“下面还是拍仙道君和雾原的室内戏,求婚和新婚那两场。”
仙道无所谓的点点头和走过来的玲奈去一边商量了一下,开始拍摄。
前面的几段戏都是非常完满的一次过关,到最后一段床戏,仙道不知怎么总是觉得背脊发凉,表情怎么都摆不自然。
无奈之下导演只能摆摆手,反正是床戏,换个位置好了,拜这次交换位置所赐,仙道终于明白自己背脊发冷的原因所在。
罪魁祸首就是窝在墙角,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流川。
看到仙道看过来,流川哼了一声,挪开目光,站起来,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毫不做作在床上和雾原滚做一团的仙道,下意识的擦擦嘴唇。
仙道取车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成名之后为了赶戏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早已过去,即使遇到赶戏花形也会给自己准备好吃的,偏偏今天下午花形被公司叫回去,竟让自己一下子饿到了这么晚。
站在车旁摸摸肚子,饿过了的肠胃现在没有一点感觉,还是回家自己做点清淡的东西好了。
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但仙道最初的人生理想确实是做一个厨师,把各种看上去很新鲜的材料做成美味的食物,想着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而且仙道在制作料理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唯一不幸的是对于仙道的选择家里所有的人都反对,不管是做议员的父亲还是做家庭主妇的母亲,甚至自己就在经营餐饮的祖父和还在上学的妹妹都坚决的不同意。
开着车回家,走到一半想起自己的冰箱里没有豆腐,没有豆腐的味磳汤,想想都像噩梦一样。
在路边的一个大超市旁停好车,低着头溜进去,颇为意外的发现进来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拿了豆腐出来看到出口拥了不少人,再往前看,看到面无表情提着两大袋子食物的流川,于是明白了今天自己没有人引注意的原因,因为已经有一个家伙更早的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幸灾乐祸的付过账,趁收银台里站的女孩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谁,仙道快速的离开了超市。坐上自己的车这才松了口气,倒好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从倒车镜里看到拎着袋子在人行道上低着头匆忙走过的流川。
想了想,转了把方向掉过头追上去,从打开一半的车窗对着人行道上的人喊:“喂!要不要我载你回去?”
流川愣了下,微微弯腰朝车里看了眼,继续走路。
“你体贴的经纪人怎么不在,还要你做这种活?”仙道把着方向,让车慢慢的追着流川滑行着。
瞪了一眼仙道,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白痴后流川一转身,钻入一个小巷子,扬长而去。
仙道坐在车里看着流川的背影撇撇嘴,不理拉到!还是回家做自己美味的豆腐味磳汤好了。
4
岭坐在吧台的转椅上,摇了摇杯子,听了会冰块撞击杯壁的清脆响声,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威士忌,冷冷的看着在吵杂的音乐声中扭动的男男女女,在变幻光影的映衬下岭的目光显得深邃而寂寞。
搭在吧台上的胳膊被左边的什么人撞了一下,岭默默的侧了侧身让开一点,十几秒后又被撞了一下,岭有点恼怒的转过身去。
坐在自己左侧的人显然喝醉了,整个人爬在吧台上,身体还在慢慢向下滑着。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干净的男孩,黑亮的头发,白皙的脸颊上浮着醉酒的红晕。
岭站起身,把男孩扶着坐好,从自己口袋抽出一张钞票,准备付账走人。
“别走!”醉倒的男孩突然伸出手抓住自己,“别离开我!”
岭皱皱眉,“你认错人了。”
男孩挣扎着睁开眼,看了看岭,被酒薰红的脸更红了,“对……对不起。”
岭敷衍的笑笑,付过账,转身走出酒吧。
外面的风很凉,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兜里摸出烟,在烟盒上墩了墩,点燃。酒吧的门忽然被推来,一个男人架扶着酒醉的男孩走出来。
“你是谁?想……带我去哪……。”男孩被冷风一吹,酒醒了几分,有些茫然的看着扶着自己的男人。
“你想去哪?”男人的笑容里透着几分猥亵。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男孩开始挣扎,只是醉酒之后四肢无力,还是被男人毫不费力的拉向停在路边的汽车。
岭吐出一口烟,漠然地看着。
男孩也意识到酒吧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把头扭向这边,“帮我……”
这个画面和岭记忆中的自己猛然重合了,那是父亲负债自杀一年之后,母亲刚刚改嫁,继父因为自己打碎了一个花瓶,对自己拳脚相加时,自己也曾对母亲投去同样的目光。
“喂!他不愿意就算了,这种事何必呢。”岭把烟头扔在地上,走过去。
男人看了眼岭,“别多管闲事!”
岭笑笑,摸出手机,咔嚓抓了一张照片,“警察也许对这张照片会比较有兴趣。”
男人看着岭,脸色很难看的放开男孩,转身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男孩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朝后倒退着踉跄了几步,靠在另一辆车上。
“谢谢你。”
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男孩的头微微抬起,黑发下发红的眼睛哀伤中带着几分留恋的看着岭远去的背影。
CUT!
导演高兴的一挥手,这两个人今天演对手戏竟然没有发生意外,真是有点让人出乎意料。
“两个都不错!”导演拍拍手招呼大家,“今天收工早,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看还是改天吧。”仙道溜了眼还靠在汽车上的流川,好像不太会喝酒还和自己杠什么劲,看自己喝真酒也非要把代替的可乐换成威士忌。
导演这才注意到流川的情形,看看流川确实是带了几分醉意只能无奈的耸耸肩,“那改天吧,收工!”
“给你衣服。”花形从一边走过来,把仙道的衣服搭在他身上,朝着流川走过去。
“你干什么?”
“健司下午有个合约要谈,让我帮他把流川送回去。”
抱着手看着花形对一脸别扭的流川解释一会,扶着流川两人一起走过来。
“醉成这样……,说得清楚自己家地址吗?”仙道笑嘻嘻的跟在两人身后说着风凉话。
花形回过头瞪了眼仙道,“你和他坐后面。”
“为什么?他一个人坐在后面又不会怎样。”
“你看他现在能坐住吗……万一磕伤了我怎么向藤真交代?”
“你和他坐后面,我来开车。”仙道追了几步想伸手去摸花形兜里的车钥匙。
“你喝酒了!或者你更想上娱乐版的头条?”花形打开车门把流川塞进去,看着仙道插进自己衣兜的手。
抽手,把流川往里推推,自己坐进去关上门。
花形笑笑,还好仙道是个怕麻烦的人,不然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他突发的任性。
“你能不能别老刹车!”仙道看着萎靡的靠在车坐上的流川,不管是紧咬嘴唇和越来越惨白的脸都让他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以为我想啊!这条路这么多红灯,又是下班时间!”花形回头看看,打开车窗,“你扶着他点。”
“扶着他?他要吐我身上怎么办?”仙道虽然说着,手还是伸过去扶在流川的肩上。
流川紧闭的眼睛微微张开,侧过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你管。”
“我也没想管,如果不是藤……,喂!你别吐啊!喂!花形!快来帮忙……”仙道的声音嘎然而止,眼看着自己的新买的PRADA上衣毁于一旦。
“你是不是故意的?”仙道看着流川,为什么这家伙吐的时候忽然抓住自己,就这么吐了自己一身!
“你说什么呢……”花形把纸巾盒递过来,皱着眉说。
仙道看了眼还抓着自己手臂干呕着的流川,把纸巾推到一边,微笑着抬起头,“随便他吐吧。现在就去我家!立刻!马上!不然我就把他从车上推下去!”
5
浴室的门被敲了几下,然后花形的声音传进来,“我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了,顺便洗一下车,流川先留在你这,我一会来接!”
仙道把水开的更大点,哗哗的水声遮住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竟然把那小子留在自己家,想起那种从胃里吐出来的污秽的味道,仙道皱了皱眉毛,冲掉头发上的泡沫,把浴液狠狠的倒了一身,搓出满身的泡泡。
再次从浴室出来的仙道已经变的香喷喷了,虽然这味道也没让人多舒服,但是怎么也强过某人的呕吐物……。走过客厅想去厨房拿罐喝的,便又看到白着脸闭眼躺在自家沙发上的流川,于是再次勾起刚才在车上的猜想,既然吐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点都没脏?
从冰箱拿了一罐啤酒走回客厅,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打开喝了两口,看着流川终于没忍住抬脚踢了踢,“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白痴。”流川咬牙切齿的皱着眉,把自己往沙发里蜷了蜷。
“不会喝酒装什么大尾巴狼!”仙道看着流川的痛苦表情,拿着啤酒罐幸灾乐祸的靠过去一点,把罐子放在流川的鼻端,“要不要再喝点酒?”
忍无可忍,当然无需再忍,于是流川一拳挥来。
可惜被仙道笑嘻嘻的接住,握着流川的手腕仙道很是高兴了一下,压下去,把啤酒罐靠近流川的嘴,“据说喝酒喝吐了之后继续喝可以增长酒量。”
有心无力的流川红着眼瞪着仙道,头左右的摆着躲避着啤酒罐,灌了几次没灌进去的仙道有点急了,自己喝了一大口,把啤酒罐放在地上,用空出的手扳住流川的下颌伏下头去。
流川睁大了眼睛,仙道的面孔猛然放大,滚烫的唇覆上来,酸涩微苦的冰凉液体流入口腔。下意识的吸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压着自己的仙道,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
看着咳的面红耳赤的流川,仙道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乱的站起来,退了一步,腿撞在背后的茶几上。
“我……我好象喝醉了。”仙道又退了一步,逃似的奔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趴在门上听了听,客厅没有什么动静,这才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怎么回事……,自己对一个男人做了那种事,肯定是喝醉了,酒能乱性……。可是,乱性也应该对女人乱吧,难道自己……,难道自己被花形他们传染的对男人也有了欲望?
昨日重现的曲调响了起来,仙道先下意识的在口袋里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穿的睡袍,手机应该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
那个号码是只有公司内部人员才知道的,肯定是要接的,可是去接的话就要面对流川……。
十几秒后铃声停了,仙道松了口气,可惜气还没完全吐出来昨日重现的美妙音乐又响了起来。
看来不出去不行了,反正自己在拍戏的时候也亲过那小子了,这会有什么好怕的!仙道给自己打了一下气,面对镜子调整了一下笑容,拉开门出来。
流川闭着眼半靠在沙发上,听见门响冷冷的看了一眼又闭上。
于是仙道的笑容尴尬的停顿了几秒后,消失无踪。转过沙发抓起手机,拿到阳台去接。花形的电话,那边很吵,花形的声音有点声嘶力竭,“撞车了!要处理,流川我只能晚点去接了。”
“咳……还要再晚点!”
“恩,这边处理得快也要一个多小时吧,或者你送他回去?”
“我……还是你来送。”想着在汽车那种狭小空间里的独处,仙道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和你多说了,晚饭你做清淡点,他刚吐过。”
“什么?晚饭!我还要做饭给他吃?”仙道扭过头,看着沙发背后露出来的半个脑袋,头嗡的一声响。
“是啊,这都几点了。麻烦你了,拜~。”
把手机塞回衣兜,仙道站在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拉开门回到房间。
流川还是半依半靠的躺着,半个脑袋从沙发背后露出来。仙道咳了一声,“透的车出了点问题,要迟一点再来接你。”
沙发上露出的半个脑袋动了动,然后整个身体站起来,站直之后稳定了一下,朝门口斜斜的走去。
仙道看着流川的背影有点冒火,撑着沙发背翻过去,伸手拉住流川,“我说你有完没完啊,难道你这样子要自己回去吗?”
流川怔了一下,惨白的脸皮一点点红起来,把头侧到一边,挣脱仙道的手,倒退了两步又窝回沙发。
仙道甩甩手,朝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你……是不是想去洗手间?”
流川的眼皮跳了一下,眼尾一点点抬起来,转个身把头埋在靠垫里。
“第三个门是洗手间,如果想洗澡第四个是浴室,浴室里有我的睡衣,干净的。”仙道简单的交待了下快手快脚的溜进厨房,果不其然,十几秒钟后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
呼了口气,拉开冰箱,一边想着醉酒的人适合吃什么。
水果倒是不少,食物却不多,毕竟自己大部分都是在外面吃的,翻了翻,竟然翻出一罐豆腐皮来,于是淘了米,放在电饭煲里蒸上,准备做寿司。
挑了西瓜、香蕉、奇异果、苹果切成块,倒上自己用蛋黄酱和酸奶调制的沙拉酱,于是一盘爽口开胃的水果沙拉完工。
把做寿司的材料该煮的煮好,凉在小碗里,拿了蒸好的米出来,倒上刚调好的寿司醋,哼着歌准备坐在椅子上拌饭,一转身看见流川半靠着门坐在厨房外的地板上。
打心里说,仙道水果削到一半已经完全沉静在制作的乐趣中,忘了流川枫的存在,现在看到流川就坐在自己身后,虽然没有大叫出声,着实也被吓了一跳。
“你……你在这干什么?”仙道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心地打量着流川。
“我饿了。”流川枫老实不客气地回答,眼睛盯着仙道抱在身前的锅。
仙道看看锅里拌了一半的米,腾出手把水果沙拉端起来递给流川,“你先吃这个垫垫。”
流川远远的抽着鼻子闻了闻,抬手推来,“我不吃奶制品。”
“只是一小盒酸奶。”
流川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放在自己腿上,慢慢吃起来。
仙道靠在门边拌着饭,看着流川吃沙拉,几天前仙道就发现流川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咀嚼的很细,平常的凌厉眼神也会柔和起来,“喜欢吃豆腐皮寿司吗?”
流川拿叉子的手停了下,点了点。
“鱼子呢,喜欢多一点还是少一点?”仙道拿出寿司卷帘摊上豆腐皮。
“少一点。”
“芝麻呢?”
“多一点。”
仙道停下手,半侧了身子,“你的口味和我一样!”
流川低着头叉起一块西瓜填进嘴里,含糊的嗯了一声。
6
“你不是说这次一定可以吗?怎么又被驳回了!”岭胡乱的把计划书装进袋子里,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听我说!”美朱从身后跑过来,抱住岭的手臂,“这次董事会议其他股东一起反对这个企划,我一个人只有30%的控股权,所以被驳回了。我一会就去联系森,他也持有30%的控股权,我去拜托他,他一定会同意的。”
“森?”岭的脚步停住,回过身疑惑的看着美朱。
“他是我弟弟。”美朱的手放开一点,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岭,“前些年一直在国外,才回来没多久,父亲没有让他接手家族的产业,但是他从小就很得奶奶的喜欢,奶奶去世后把股权全权转让给他了。”
“算了,没必要为了我的事情去求别人,我会心疼的。”岭笑着揽住美朱的肩膀,摇摇手里的文件袋,“反正不做这个是他们的损失。”
导演点头,示意这场戏ok。
对雾原礼貌的微笑了一下,仙道这才收回手,走到场边,捡起剧本看。按计划下一场戏比较简单,岭拿到私家侦探送来的资料,想起自己无意中帮过的男孩竟然是自己未婚妻的弟弟,而且是一个同性恋。于是为了自己的抱负和理想的实现,岭决定铤而走险,去引诱自己未婚妻的弟弟。
对于这勾引自己女友弟弟的理由仙道总是觉得很荒诞,为了这些就去抱一个男人?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不过自己是演员,只要按要求去演就好了,合不合理是导演和编剧的事情。
无聊的左右看看,发现花形靠在角落和什么人说着话便凑了过去,走近才看到刚被花形遮了大半的人竟然是流川。
流川看见仙道走过来,站起身,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昨天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发生什么了?”花形扭过头,打量了仙道几眼问。
“我们能发生什么?”仙道心里有点毛,脸上却笑的波澜不惊。
“我那知道,只是觉得你们两个昨天晚上相处的太融洽。”花形摸着下巴笑起来。
“融洽怎么了,难道我和他在一起就要闹的鸡飞狗跳才对?”仙道笑着推了一把花形,“倒是你,现在对流川的关心程度越来越高啊,是不是准备跳槽去新锐了?”
“只不过问他昨晚休息的怎样,你不觉得他今天脸色很不好吗?”花形伸手整了整仙道的领带。
“有吗?”仙道耸耸肩,在流川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舒舒服服的伸长腿。
花形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于是对仙道摆摆手,走到一边接电话。
仙道扫视了一下,在不远处看到流川,靠着墙坐着,低着的头一点一点的,好像睡着的样子。仔细看看,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是唇色明显比昨天白了些。正看着藤真走了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流川身上,流川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抖了一下睁开眼,看清是藤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又垂下了头。
仙道抓抓头发,视线收回到自己手里的剧本上。
“仙道君,请您准备一下,这场戏拍完今天就没有您的戏了。”剧务小跑着过来,轻轻的拍了拍仙道的肩膀。
正闭着眼在心里默默构想怎样表演的仙道睁开眼微笑了一下,站起身跟着剧务朝影棚走去。
微笑着把换下的衣服交给专管服装的工作人员,仙道摸了摸一直被领带紧紧束缚的脖子舒了口气,一边微笑着和擦肩而过的剧组人员打着招呼一边朝影棚外走去。
“仙道君要回去了吗?”一个女孩有点胆怯的追上来问。
仙道依稀记得这女孩是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于是笑着点头,“是啊,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那个……刚才我把流川君拍戏要穿的服装拉在休息室了,流川君听到了,说帮我去拿,可是现在还没回来,一会就是他的戏了。”女孩红着脸低下头,“我现在拖不开身去找流川君,您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流川君在不在那边。”
“好的。”仙道笑笑,拿出手机,“你的号码多少,如果没看到他我也好告诉你一声。”
女孩的脸更红了,埋下头小声地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深深的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您,转身跑了。
影棚离休息室的距离不远不近,走路需要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走进楼里一个个门上挂着XX剧组休息室。原罪因为是小成本制作,剧组的休息室自然被其他大剧组挤到了后面,走到第二个走廊左拐,倒数第二间才是原罪剧组的休息室。
仙道转过拐角就看流川抱着手靠在休息室外的墙壁上,眼帘微垂着,漠然的看着地面。仙道向前走了几步,流川听到声音扭过头,看到是仙道愣了一下,腰部微微用力,站直了身体。
“该拍……”
流川抬起手指放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姿势。
仙道的眉梢轻挑了一下,促狭的看着流川。没想到这个对什么都一脸冷漠的家伙也有听墙根的嗜好,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顺势靠在流川身侧。
休息室里的人正聊得开心,不时有笑声和感叹声传来。
“上一次听说也是这样,我的堂弟恰好是那个剧组的,所以才有内部消息。”
“很厉害啊,真看不出来,平常明明是表现的那么清高和冷漠……。”
“这样才有吸引力啊,不然怎么会……”
“喂!我昨天看见他和仙道君一起走的!”
“看吧,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仙道先生看上去不像是有那种嗜好的人吧?”
仙道终于听明白了里面的人在议论什么,斜着眼睛看向流川,正对上流川瞟过来的视线。
“你们没看他们拍的那场床戏吗?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仙道先生是真的亲了那个家伙。”
“听说这次他能演这部片子是川城编剧指名的,说不定也是那种关系呢。”
“你一说还真是呢,川城编剧的本子一向都是只红男主角的,女主角的戏份都比不上配角。”
“你们知……”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空荡荡的走廊里手机的铃声显得分外清晰,休息室里的声音刹那间消失了。
仙道没有接听,任凭卡朋特低沉中带着几分怀旧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But t 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
Every shalala every wo’wo still shines
“不生气吗?”看着自己的鞋尖,仙道问。
“习惯了。”流川微微躬身,推门进去。
every shing-a-ling-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 so fine
看着流川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仙道吁了口气,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本帖最后由 爱如指间砂 于 2013-3-27 16:13 编辑
收藏分享
0
很萌
有些事就是这样,就像仙道爱着流川,也只能是这样,如春天花会开一样,就那样自自然然的发生了。
管理
回复 引用 编辑评分
爱如指间砂
头衔: 主力球员
门派: BT命
帖子349 主题25 积分3403 威望938 现金1069 海滩币 贡献22 魅力29 最后登录2013-6-21
当前离线
管理此人
禁止 帖子
2楼
发表于 2012-11-22 16:48 | 显示全部帖子
7
面前的酒杯重又注入琥珀色的液体,一点点淹过剔透的冰块。森伸出手去拿酒杯,另一只手却赶在他之前拿走了杯子,“一个人就话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不是每次都好运到有人帮你。”说话的男人拿着杯子轻轻的摇晃几下后仰头喝了下去。
仰头看着站在身边俯视自己的男人森的脸红了起来,“谢谢你,上次。”
“可以坐这吗?”岭勾了下嘴角,指指森身边的凳子,“还是你在等人?”
森摇摇头,“我请你喝一杯?”
“谢了!”岭拉开转椅坐下去,胳膊支在吧台上,侧着头和森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森垂着眼帘静静地听着,偶尔浅浅的笑着,回上一句半句。
镜头逐渐拉远,在昏暗的灯光里,两人的面孔逐渐淡去,化成一抹剪影。
“OK!换下一个场景!”随着导演一声喊,在一边待命的工作人员动了起来,调灯光,挪布景,确定机位。
仙道晃着手里的杯子看了会忙碌着的工作人员扭过头对着流川扬扬下巴,“今天怎么不喝真酒了?”
流川的脸红了一下,抿着嘴站起身,被仙道一把拉住,“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还是我以前得罪过你?”仙道觉得流川面对那些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人,态度也要比对自己来的温和,最少对他们不会在正说话时扭头就走。仙道想破了脑袋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的罪过流川,但是流川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怀有某种情绪。
“没有。”流川看着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眨眨眼,猛然甩开,快步走到一边。
“你……”仙道张了张嘴,狠狠地哼了一声,把杯中的冰块倒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嚼了个粉碎。
“流川君过来一下。”摄像师站在滑轨边对着流川招手。
咽了满嘴的冰,仙道心里那阵邪火也消了一大半,重又带着满脸的微笑,靠在台子上看那边叫流川做什么。
“流川君上一下楼梯,让我看一下高度。”摄像师点头笑着指着背后的螺旋楼梯。
流川点点头走过去,一步一步的上着台阶。
这边看着的仙道脑子里开始思量起来,剧本里有这样的镜头吗?
“停!”摄像师喊了一声,对着镜头看了一会,“再下一个台阶。”
流川后退一步,回过头。
“流川君一会你就走到这个台阶上站住。”摄像师挑起大拇指,示意流川可以自由活动。
流川显然也对这段充满了迷茫,几步跳下楼梯,捡了剧本去找导演,“导演!我想知道楼梯上那段戏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找你。”导演四处张望着,看到还坐在吧台悠闲的仙道招了招手,等到仙道走到身边说,“编剧说要在你们温泉那段外景戏里加上这段,不过联系到的外景地没有楼梯,所以决定在影棚里拍。”说完抽出一页纸递给仙道,“你们先看看,一会浴袍就送过来。”
仙道看了一遍,心里就乐开了花,笑嘻嘻的递给流川,果不其然看到流川冷下去的脸。
换好浴袍,弄湿了头发,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梯,猛然走在前面的森回过头,“岭!你是喜欢我的。”
仙道抬着眼看着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流川张了张嘴,这哪里是求爱,简直是抢劫。于是台词也忘了,捂了肚子趴在扶手上大笑起来。
“白痴!”流川瞪着笑场的仙道几秒后,终于毅然决然的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
触了触掌心的擦伤仙道把视线转向窗外,交错的车灯在车窗上留下恍惚的光影,把仙道的思绪带的更远。
因为自己受伤流川又被导演训了几句,看到流川不甘的白眼,仙道发自内心的笑了。当时只沉静在这种小小的欢乐中,现在想起才发现自己在流川的身上投注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注意力,每次看这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家伙多些表情就会觉得特别有意思,因为觉得有意思,就越来越喜欢招惹他,这似乎不是他仙道彰一贯的行为。
“透……”仙道有些迟疑的看了眼一声不吭开着车的花形,“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有些奇怪?”
花形抬了眼,从倒后镜里看了看一半脸孔遮在阴影下的仙道,“没有。”
原来是我多心了。仙道松了口气,身体向后靠了靠,把自己摆舒服。
“小孩子不会表达喜欢都是你这样的。”花形嘴角勾了勾,满意地看到仙道由座位上弹起来。
“喜欢?你说喜欢?透,不要因为你喜欢藤真就认为别人都是喜欢男人的!”虽然刚听到花形的话表现过于激烈,仙道还是很快平静下来。
“我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健司。”花形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烟,叼了一根在嘴上。
“不理解,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仙道身子又向前倾了些,趴在花形座位的靠背上。
花形点了烟深吸一口,“感觉,在一起相处的感觉。”
“想不出来。”仙道支着脑袋,和那么争强好胜的人在一起,想想都觉得压力很大。
“流川也是很难相处的人,你觉得呢?”花形吐了口烟。
“不觉得。”
“就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逗他一样,你觉得是乐趣,而且你没有把他当作对手。”花形看了眼完全暴露在昏暗光线下的仙道继续说,“就目前来说你和他的对手戏都不是多么认真,你只是在照着剧本演,根本没用多少心思去揣摩角色,你以往可不是这样的,遇到好的对手你会努力表现的。”
“你知道,我只对值得的人才会认真!”仙道有些不甘,拍了拍靠背。
“流川值不值得认真你比我清楚。”花形显然不打算就这一问题和仙道一直辩论下去,“引起他注意的方式很多。”
仙道没有接话,只是对着倒后镜作了一个不屑的鬼脸,又把头转向窗外。喜欢?伸手摸了摸下巴,我喜欢男人?而且还是个那么冷漠别扭的男人?
自思25年的漫漫人生中还是知道喜欢是怎样的感觉,比如幼稚园时一笑有可爱酒窝的绿子,自己的玩具都愿意给她玩,高中时坐在第一排的披着一头长发文静似水的羽织,也曾为了吸引她的目光努力学习,因为她的靠近心怦怦的跳。
“别想了。下车!我和健司还有约会。”花形等了会,看坐在后座的仙道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敲敲车窗揶揄对着仙道笑。
“啊……”仙道这才惊觉已经到了自家楼下,挠着头下了车,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笑着说,“你们如果分手了告诉我一声,我会买香槟庆祝的。”
花形皱皱眉小声骂了一句,打开车窗,“回家睡你的觉去!”
仙道哈哈笑着跑上楼梯又被花形叫住,“明天的通告结束以后要去拍外景了,衣服你自己收拾还是明天我来帮你收拾?”
“我自己来。”仙道转了下手里的钥匙,伸手点点花形“我明天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花形扶了下眼镜,手由车窗里探出来挥了挥,健司要自己办的事OK了。
8
仙道的头微低着,看着前面流川的衣摆,两人的木屐错落的落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咔塔咔嗒的声音,流川忽然站住,跟在后面的仙道抬起头,忽然一步跨上台阶,冲到流川的面前。
流川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一让,背靠在墙上。仙道的身子贴了过去,手撑在流川的头顶俯视着。
第一次流川看到仙道眼底流出这样的深情,像巨浪一样席卷而来,冲走了所有思维能力。流川定定的看着阴影中仙道的黑亮的瞳孔,那里倒映着惊慌失措的自己。
“闭上眼。”仙道的头低下来,声音带着一些不同以往的沙哑。
像被催眠一样,流川闭上了眼,双手贴在背后的墙面上,脖子微微扬起。
两人的唇轻轻碰触,转而深入。
仙道的脸一半藏在阴影中,一半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和完全隐没在阴影中的流川的脸构成一幅神秘又隽永的图画。
那一刻像着了魔一样,片场的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两人仿佛宣言一样的吻。那是一幅可以成为经典的画面,在场的人心中同时这样想着。
第一个拍手的是摄像师,继之是导演,然后片场的所有人员都鼓起掌来。
听到掌声流川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仙道站直了身体对着鼓掌的人们笑着挥挥手,这才回过头看向流川。
流川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带着一种颇为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如果没有感觉错误,仙道觉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喜悦和欣赏。
“多谢指教!”流川的声音很低,微微鞠躬后走下楼梯。
“感觉不错吧。”花形站在楼梯下看着视线追随着流川的仙道暧昧的笑。
“什么感觉……”仙道绷了脸三两步跳下楼梯,却难以掩饰眼角眉梢的笑意,又引的花形一阵笑谑。
剩下的时间没有仙道的戏分,按照以往的习惯本来是要回家的,却被花形拉着去看流川的戏。
流川的这段戏仙道也是熟悉的,是森和岭的关系被美朱发现,美朱和森在老宅谈话的一场。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森的神色虽然有些异样,声音却异常平稳。
“这些!”美朱由随身的包里抽出一摞照片狠狠地甩在森的脸上。
照片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有两人一起吃饭的照片,在电梯即将关闭时拥吻的照片,有拉着手一起在偏僻小路上散步的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两人的幸福。
“姐……”森的脸变的苍白,眼神里透着乞求。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如果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姐姐,请离开我们,随便你去哪里,越远越好。”美朱绞着包带,冷笑着。
“我离不开岭,我离不开,姐,求你……”森埋着头蹲下去,肩膀轻微的颤动。
美朱来回地走了几步,“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他才不喜欢男人,他只是为了钱,为了你那点控股权!”
“不是,我们真的相爱,姐,我求你。”
“真的相爱吗?”美朱把包背回身上走到门口,“如果我把他踢出公司,看看你们还能维持多久。”
森缓缓跪在地上,“我求你,姐,别这么对他。”
“你倒是很为他着想,当年父亲把你赶出家门你也没有做到这种地步。”美朱拉开门回头冷笑,“你既然这么肯定,那我们来试试,看我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之后是跪着回来求我,还是为了你所谓的爱,继续和你在一起!”
“不要。”森站起来伸手去拉美朱,被美朱狠狠甩开。
门砰的一声在眼前被摔上,留下一地的照片和失魂落魄的森。楼下的门又响了声,惊醒了呆滞的森,森的眼神里透出一丝阴狠,飞快的收拾起地上的照片,冲出房间。
听见开门声,正在刷牙的仙道从卫生间敞开的门里探出头,看了眼夹着一沓报纸,面带诡异笑容的花形又缩回头。呼噜呼噜的漱了口,在脸颊上抹上剃须膏,哼着歌乐颠颠的拿起剃须刀。
“你还真快乐?”
面前的镜子上显出花形的脸,虽然花形的嘴角微微翘着,仙道还是从眼镜背后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焦虑。
“出什么事了?”仙道摸摸如刚去壳的鸡蛋一样光洁的右颊,鼓起左颊。
花形拿起报纸,打开,伸到仙道面前。
仙道一边刮着胡子,一边溜了一眼。娱乐版的头条:影帝新星片场飙戏:假戏or真做?下面的内容不用看也可想而知,旁边附着自己和流川那张充满怀旧色彩的接吻剧照。
“拍的不错。”仙道继续鼓着腮帮子含糊的说。
花形收回报纸,拿出自己的手机凑到仙道眼前,“你们家老爷子要你回家一趟,现在。”
手抖了一下,然后仙道看着自己左颊上慢慢渗出的细小血珠无奈的叹口气,“你就不能等我刮完胡子再说吗?”
花形摊摊手,把报纸拍在大理石台子上,“谁让你家老爷子的秘书骚扰了我一夜。”
“你知道,我每晚睡觉前都会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的。”仙道拿起毛巾擦掉多余的剃须膏,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痕。
“所以我只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花形扶扶眼镜,转身走向客厅。
“你和藤真在一起真的学坏了……”仙道苦着脸跟在花形后面走到客厅,拿起自己的手机把玩了一会,“你没探探我家老头子处于哪种状态?”
“爆走边缘。”花形巡视了一下客厅,“你的行李呢?”
“不是说下午才走吗,所以还没准备。”仙道打开冰箱,牛奶、切片面包、花生酱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在桌上,拿出一片面包看了看,叹了口气涂上花生酱递给花形。
抱着手深深靠进沙发的花形看着伸到眼前的面包,又抬眼看了下仙道伸了一根手指推开面包,“你明知道我很讨厌花生酱。”
仙道盯着手里的面包看了一会,捏成一团塞进嘴里,“你一会把我的行李带去片场,我被老头子K完自己开车去千叶。”
“南馆山温泉,别忘了。”
花形点点头,推开仙道的卧室门又回头,“今晚还有场戏要拍,你能赶得及吗?”
“尽量吧。”仙道抓起车钥匙,在手里抛了抛,带着浅淡的笑出门。
把车停好,仙道坐在车内抽了一根烟这才下车,父亲会说什么可想而知,不外乎是影响和面子,自己要做的就是贡献出耳朵恭听。
走到门口,还未及伸手去按门铃大门已经向两旁缓缓滑开,看来父亲已经很有些迫不及待了。
穿过小院,在屋前等候自己的竟然是妈妈?!仙道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态,看来这次并不是那么好蒙混过关的。
“小彰,一会你爸爸说什么千万别争辩。记住,千万……”理子凑近儿子,指指门里小声的叮嘱。
“怎么还不进来?”门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稳。
“是!”仙道对妈妈笑笑,整理了一下衣襟,拉开拉门。
父亲穿着灰蓝色的家居和服很郑重的跪坐在客厅的上首,仙道犹豫了一下,也在下首垂着眼帘跪坐下来。
片刻的沉默后父亲终于开口了,“这个片子不要再拍了。”
仙道抬起眼帘看着父亲,虽然谈不上诧异,但是也多少有些惊讶父亲这次的强硬。
“至于违约的赔偿我会让我的律师去和他们洽谈。”
9
夜幕已经垂下,稀疏的几颗星星淡淡的点缀在黑沉沉的天际,像谁打扫天空时不小心遗漏的玻璃碎片,透出一点颓废和欢愉后的寥落。
花形看了看面似悠闲,其实已经开始掩饰不耐神情的导演和剧组人员,再看看腕上的表。已经九点一刻了,仙道今天可能赶不过来了,还是道个歉让大家休息吧。咳嗽了一声,看到已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花形站起身,鞠了一躬开口说:“很对不起大家,我想仙道君可能是赶不过来了,因此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真的非常抱歉!”
导演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天色,把目光转向已经换上浴袍,支着脑袋发呆的流川,“流川君觉得呢,还要等下去吗?”
“再等等。”流川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但巍然不动的身影却显示出一份坚持。
花形重又坐下,用三根手指抵着额头,整个身体靠进藤椅里,看来这次老爷子确实很生气,上次仙道拍那部关于第三者的伦理片就被老爷子叫去教育过,再上一次需要全裸出镜好像也被训过,到底是仙道喜欢挑战老爷子的接受底线呢,还是老爷子真的太保守了?
花形在心里叹了口气,挪了挪身体,视线落在流川身上,流川的头微微侧向右边,柔亮的黑发自然的垂着,丝丝分明的落在眼帘上,挑起的凤眼似闭非闭的瞟着入口的拉门。绵软的白色浴袍上印着银色和淡绿色的竹叶,流川的身材纤瘦却不羸弱被伏贴的长袍勾勒出优美修长的线条,恰如其分的凸现出他的淡漠和异样的性感。
我想保护他。我觉得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所以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让这些率真在他身上多保留一些时候也是好的。这是健司在某个夜晚靠在露台上喝了几杯酒之后说的话,当时健司的表情带着淡淡的缅怀和哀婉,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率真?花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爱人之间相互信任是起码的,但是花形就是觉得健司还是瞒着自己什么。
率真的流川加上任性的仙道,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而信誓旦旦要守护这份“率真”的藤真把流川的行李递到他的手里,就翩然的飞去了北海道。
随着渐近的脚步声,门被哗一声拉开,“不好意思迟到了,路上有点堵车。”门口的男子嘿嘿的笑着,露出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
“仙道君要不要先休息,这场戏明晚拍也可以。”导演站起来迎上去,脸上带着虚浮的笑意。
“不休息了,既然大家都在等着,我怎么好意思让大家白等呢。”仙道走进来,看到流川身边的椅子上搭着那件青蓝色印着深绿色松纹的浴袍,笑着走过去捡到手里,“我去洗澡。”
好像睡着的流川眼睛微微睁开,视线在仙道脸上扫视一遍后落在仙道的唇上,嘴角有点发红,下唇也有点红肿破皮,应该是被打的。
感觉到了流川的视线,仙道深深地看了一眼流川,然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花形站起身跟了出去,站在已经开始脱去上衣的仙道身后,“嘴上的伤怎么回事?”
“很明显吗?”仙道舔了舔嘴唇,解开衬衣的扣子苦笑着,“被老爷子打的,要不是妈妈拦着,今天就逃不出家门了。”
花形揉着额头,看来这一次老爷子确实很生气,最迟明早自己就该听到老总的咆哮了,或者现在把仙道打晕拖回东京是个不错的选择……。
和周围浑然天成的一线山泉沿山石蜿蜒而下,注入池中发出泠泠的水声,腾腾的热气在微寒的空气中凝结成蒙蒙的白雾,仙道靠坐在池子的一端,双臂伸开搭在池边的青石上。流川眯起眼,虽然只是三四米的距离也足够让自己看不清仙道的表情,只有那抹小麦色的皮肤在白雾里泛着淡淡的亮。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感受着微微的寒意,和水下身体感受到的那种并不难耐的灼热形成一种奇妙的感觉,仙道惬意的出了口气,看着在自己身侧随着水纹一漾一漾的托盘,一樽清酒,两只酒杯,白瓷上配着青蓝的竹叶,倒也古意盎然。
视线再投向远处,流川站在池边,双手搭在腰间的带子上,背后刺眼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沉沉的阴影,不像一个满怀心事的青年倒有几分失魂水鬼的落魄。再向远处,刺眼的灯光后,影影绰绰的人形和沉入夜色的黝黑屋角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仙道虽然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他知道已经开拍了,因为站在池边的流川已经开始解浴袍的带子。
白色的带子软软的落在地上,薄软的浴袍顺着手的动作由肩头滑至腰际,青白的光线从背后照过来,为流川镀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哗哗的水声,波纹荡漾开来,木质的托盘像一叶小舟,载着酒樽和杯子在变幻莫测的雾霭中游弋。荡漾的水纹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仙道的胸口,让他有种难以描述的异样感觉。首先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白皙中微微泛红的皮肤,然后流川的脸终于清晰的出现在眼前,目光微微下垂,被水雾濡湿的黑亮眼睛被细密的睫毛半遮着,眉轻皱着,带着些许拘谨。
“岭。”森的声音有点沙哑,在大约一米的地方停住。
“过来这边,那边水有些深,小心摔倒。”岭挪了下身体,指指自己身边的台子。
“没关系,我在这边。”森小心的摸索着,脚下还是不小心踩到光滑的鹅卵石,身子一歪向左侧到下去。
“都说小心了。”岭的手适时的伸过来拉住森的胳膊,“过来。”有力的牵引和不容置疑的语气。
森咬了咬嘴唇,转过身,在岭身侧坐下,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要喝一杯吗?”岭倒了一杯酒递给森。
“我酒量不好,还是不要了。”
“没关系,一杯而已。”岭拿着杯子朝森靠了靠,“就一杯,再不接我要按住你灌下去了。”
森接过杯子,用手指轻轻磨擦着。
“这里景色不错吧,我心烦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到这里来。”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侧过头对着森笑,“这还是第一次带别人一起来这。”
森握着杯子的手颤了一下,“第一次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你一起来。”岭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轻笑着低头看着倒映在杯中的小小弯月。
“我……我头有些晕,还是不泡了。”森饮尽了杯里的酒,把杯子递还给岭,从水里站起来,有些失措。
“要我送你回房间吗?”岭站起身,拉住森的手腕。
“谢谢,不需要。”森用力挣脱开岭的手继续朝池边走去。
岭看着森的背脊,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随手把两只酒杯放在盘中,跟着朝岸边走去。
CUT!
收工!收工!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工作人员迅速的动起来,在吵杂的人声中灯一盏盏暗下去。
花形把浴巾递给已经走到池边的流川手里,顺势拍拍肩以示鼓励。看看还站在温泉里优哉游哉的仙道扬扬下巴,“你还不上来?”
“我想再泡一会,一路开车过来太累了。”仙道挥挥手,露出懒懒的笑。
“别泡的时间太长,我可不想明天娱乐版上出现新任影帝温泉浮尸的头版。”花形把仙道的浴袍、浴巾放在池边又叮嘱了几句,跟着大家离开了。
看着所有人离开仙道才苦笑着看看水下,看见那样的流川自己竟然有反应,自己这到底是有多欲求不满啊?!
10
吐出最后一口烟,看着烟雾和淡薄的水雾纠缠、升腾,在风中消散后仙道站了起来,蹬上木屐。
昏暗中木屐撞击着幽长的木质走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和秋虫零散的叫声越发衬出秋夜的幽寂和深邃,穿过长廊左转,走到尽头,停在那扇画着几竿修竹的门口。借着昏黄的灯光,确认一下,浅黄的木牌上写着古拙的两个字,竹间。
我安排你们住在同一个房间,方便你们培养一下感情,明天逛庙会的那场戏可不要再出现前面的状况。导演这句半开玩笑的话烫的仙道惯常挂在嘴角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好在说话的人当时注意力大半落在一群年轻的女孩身上,并没有感觉出身边仙道的异样。
吐了口气,伸手在脸上搓了搓,抚掉自己的浮躁,脸上堆出轻松的表情,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伸手拉开纸门。
空荡荡的客厅中摆放着胡桃木的茶几和青金两色的坐垫,绕过矮几和坐垫,仙道拉开卧房的拉门,不大的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通往后庭的纸门敞开着,隐隐的月光从大开的门中撒落在榻榻米上,两套还未打开的卧具并排摆在房子中间。微弱的月光把淡淡的身影投射在拉门上,像飘忽的梦境。
仙道犹豫了一下,拉上纸门轻轻叫了声流川。
没有回音,门上的身影也依旧静止。
慢慢的踅摸到门口探出头,流川穿着件黑灰色的浴袍窝在廊上,头斜靠在栏杆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起来,别在这睡,会感冒的。”仙道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流川。
靠着的头抬起来,黑发下斜挑的眼睛清亮亮的竟然没有丝毫的睡意。
“原来没睡着啊。”仙道讪笑着退了几步,“时间不早了,还是进来房间吧,入夜这里会冷下来的。”
流川的视线在仙道的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摇摇头。
“不习惯和别人一间房间?”仙道用手指摩擦着门边淡淡的笑。
“你自己知道。”流川的头又靠在栏杆上,目光投向在雾气中隐现的水面。
仙道收敛了笑容,走到流川面前垂下头,看着流川微微抿起的嘴唇,“怕我对你怎么样吗?其实大家都是男人,这些事有必要这么计较吗?”
流川转过头,直视了仙道几秒,站起身走进室内,“你睡哪边?”
“无所谓。”仙道稍微退后一些,摸出一根烟,吸了几口掐灭。
室内两套寝具已经铺好,仙道对这点倒是有些意外,流川背对着自己躺着。
拉门在身后合拢,月光透过和纸洒下微弱的光,仙道静静地站着,黑暗中流川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暖暖的空间里浮起些许似有似无的桂花香气。
仙道拉开被子,躺了一会转身面对流川,淡淡的轮廓让仙道的心砰砰的狂跳起来。
黑暗中仙道慢慢的靠近,唇覆上去,用舌尖慢慢的舔着流川柔软的唇,熟练的扫过流川的牙关,有种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仙道知道流川醒着,没有回应自己,也没推开自己。
仙道回到自己的被子里,看着流川。
黑暗中流川睁着眼,全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仙道坐在一截横木上看着剧组人员忙忙碌碌的搭建外景,清晨的阳光照在背上暖暖的,让他这个睡眠不足的人更加昏昏欲睡。
小时候一直觉得电影是种非常神奇的事物,仿佛时光倒流的街景,其中来往着仿佛生活在岁月之外的人物,现在自己也置身其中,于是有些东西破碎了。
青石的街道两侧搭起了十几个帐篷,棉花糖、炒面、章鱼烧、糖葫芦、糖人、捞金鱼、套圈,一溜的小摊把短短的一段路挤的满满当当。现在看上去还有些破败可笑,可是晚上彩灯点上,就是秋日祭的模样了。
“起的很早阿。”花形不知何时抱着手站在了仙道身后,带着一脸的倦容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
仙道侧过头,有点疑惑的看着花形:“你看上去……精神不怎么好。”
花形扶了扶眼镜,恶狠狠的笑着,“还不是替你收拾烂摊子,我应该回去要求加薪,做你的经纪人,真不是人干的活。”
仙道咧着嘴,摆明一幅幸灾乐祸的笑容,“那当然,这是人才才能干的活。”
花形斜眼瞄了瞄脸色并不比自己好多少的仙道,“昨晚和流川一起睡的怎样?”
“挺好。”仙道站起身,低头拍拍身上的土,抬头看到花形对着自己露出那种极暧昧的笑容,有点心虚,“喂!我们只是一个房间而已,别笑得这么猥琐!”
“有吗?”花形上下打量着仙道保持着自己的笑容,“我的笑容这么温和可亲,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仙道哼了声,故意的撞了花形一下,姗姗离开。
看来昨晚还是有些小插曲的,花形笑着揉揉被撞疼的胳膊,对着仙道的背影喊,“十点的通告别忘了!”
仙道没有回头,随意的挥挥手。
流川披着浴袍坐在榻榻米上,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视着站在走廊上和花形闲聊的仙道,看着看着视线就落在仙道不停开合的唇上。藤真说的对,带着情绪在工作的其实是自己,或许真的该像藤真说的那样?
“仙道君,开始拍摄了。”剧务对着门外挥着手喊。
“来了。”靠在栏杆上的仙道站直了身体,拍拍花形的肩走进房间。走到流川身边随意的坐下,侧头对着流川微微一笑,神态自若的脱掉浴袍。
完美的笑容,波澜不惊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犹豫,就那样毫不回避的对视,如果不是很确信自己的记忆,流川真的要以为昨晚的事情是自己做的又一个梦。
“流川,今天可要多多关照啊。”仙道笑着靠过来,温热的鼻息喷在流川的耳际。
流川把头转到一边,收敛自己的情绪,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做到这样收放自如的,一个人生活。
“两位准备好了吗?”坐在摄像机后的导演大声地问。
仙道伸手比了个OK,拉开被子把自己卷进去。
把浴袍甩到一边,流川看着仙道给自己留下的一角被子第一次心里有些发憷。
“睡吧。”躺在被里的仙道笑嘻嘻的伸手搭在流川的腰上。
由那只手掌传来的体温让流川觉得有些异样,本能的挣扎了一下,随即又顺着仙道的手势直挺挺的躺下去,肩膀毫不客气的撞在仙道的胸口,看到仙道的脸有些发白才满意的背过身躺好。
森朦胧的睁开眼,挪了挪身体才感觉到腰上还搭着某人的手臂。
“睡的还好吗?”岭的声音还有些含糊,温热的脸靠过来,下颌抵在森的背上。
“嗯。”森的脸有些红,身体稍微向外让了让。
“怎么了,不喜欢被我抱着?”岭的声音里有了些笑意,用力把森的身体拉回怀里,戏弄的舔噬着森的耳垂。
“不是。”森闭上眼,手覆在岭的手上,“只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那就一直在梦里好了。”
岭的手贴着森的腰际滑进被子,冰凉的吻接二连三的落在森弓起的背上。
11
森正在出神的看着路边做棉花糖的小贩。小竹棍在空气中慢慢的旋转,一个女孩匆匆跑过,撞在正在专注的盯着一点点变大的棉花糖的森的肩上。
“对不起。”撞了森的女孩有些窘迫,局促的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子,“我和同伴走散了,所以……。”
“没什么,我也没有注意到你。”森温和的笑笑,摇摇手,“你快去找你的同伴吧,今天这里的人很多呢。”
“是啊,人很多呢,一会还会放烟火。”女孩小小的脸红起来,“你不是本地人吧,要不要我为你做导游,四处逛逛呢?”
“可是,你不是急着找同伴吗?”森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女孩。
“反正每年都会来玩的。”女孩纤细的手指掠掠额前的刘海,侧着头笑的很可爱。
“不用这么麻烦,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你还是快去找你的同伴吧。”森摇摇头,没有再理会女孩的期待眼神,回身朝着站在前面等着自己的岭走去。
一直抱着手,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岭上下打量着森,淡淡的笑笑,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干什么这样笑?”森有些不满,追上去瞪着岭问。
“果然是漂亮的人啊,这么快就被女孩子搭讪了。”岭转过身慢慢的走着,嘴角含着揶揄的笑意。
听出岭的戏弄语气,森停住脚步,“你才是比较有魅力的那一个吧。”
“现在女孩似乎更喜欢你这一型的。”岭的目光扫着从身边走过,对森和自己指指点点的女孩身上。
“喜欢女孩的话你尽可以去!”森撇下话,冷着脸加快脚步从岭的身边走过去。
岭轻笑着回身拉住森的手臂,指指对面,“你从小就在东京长大,可能没见过这样的庙会吧,要不要去捞金鱼玩玩?”
“谁要玩那种小孩子才玩的东西!”森挣扎着,却还是没能拗过岭,被拽到木桶旁边。
“老板,请给我三个纸网。”岭拉着森蹲下,拿起放在地上的小木碗递过去,“不要小看这些东西,其实是很好玩的。”
森看了眼眼前盛着清水的小碗哼了一声,把脸侧向一边,于是岭自顾自的拿起纸网开始捞鱼。小心的把网沉到水里,慢慢的靠近金鱼,然后一提网,金鱼被提出水面,又啪一声由破了的网中掉回水里。
如此反复若干次,流川看着越来越少的纸网终于忍不住问,“喂!你到底会不会捞金鱼啊?”
努力和金鱼拼搏的仙道抬起头,看眼流川,再看看一脸担忧的看着鱼网一个个少下去的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抓抓头笑起来,“不会啊。”
“白痴。”流川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从仙道手里夺过纸网,看准金鱼游动的方向,小心的沉下网,靠近金鱼迅速上提,离开水面时灵巧的翻动手腕把金鱼翻入小碗。
仙道惊讶的看着在流川的小碗里游动的鱼,再看看自己的手,眉开眼笑的对着流川说,“你教我!”
“这种网不能在水里泡太长时间,所以速度要快,要注意入水和出水的角度,还有金鱼离开水面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流川一边解释着,一边把手中的网递给仙道。
仙道小心的模仿着流川的动作,只是金鱼还是不老实的撞破纸网掉进水里。
“笨蛋,你手腕翻的太快了。”流川走到仙道身后,手握在仙道腕上比划着,“要这样,不能那么猛。”
啪,金鱼又从破了的网里落进水中。
“你手腕太硬了。”
“是你把我手腕握的太紧!”
“导演,这样练下去纸网会不够用的……”剧务看着已经忘记拍摄,开始全心投入捞金鱼游戏中的仙道和流川,小心的拽拽导演的衣服提醒着。
导演看着剩下的十来个纸网大手一挥,“仙道君和流川君换一下衣服,这场戏只拍捞金鱼时手的动作,由流川来捞鱼,各部门准备!”
“没想到这样他们也能玩的很开心啊。”
“是啊。”花形下意识的应了声才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有些讶然的转过头,果然藤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边。
“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怎样?”花形回过头,继续看在光影中移动的两人。
“是啊。不过没有争取到,真是遗憾。”藤真看着蹲在糖雕摊前互相指责的两人翘翘嘴角,不露痕迹的移动自身的重心,靠在花形肩上,“什么时候我们也去逛庙会吧,好像很有意思。”
“嗯。”
“一直不明白。”藤真的声音很轻,像初秋的烟雨。
“什么?”
“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
“因为寂寞吧。”
“寂寞吗?”
“或许……”黑暗中花形握住藤真的手,淡淡地说,“还有他人给予的温暖。”
温暖吗?藤真感受着从花形的掌心传来的温度,想了想,笑了。
“这个是什么?”森指着齐整的摆在地摊上的一个个黄绿色小船问站在身边的岭。
“这个啊,是竹叶船。据说用短笺写上心愿放在小船上,如果可以流到大海,心愿就可以成真。”
“我们也去放船!”森的瞳孔亮了一下,扭过头殷切的看着岭。
“嗯,也差不多要到放烟火的时候了,在河边看烟火很美的。”岭看看腕上的表点点头。
岭付过钱走到趴在一边小台上写心愿的森身后,听到身后的脚步森迅速用手掩住自己正在写的短笺,“不可以看,你去另一边写。”
“你的心愿还不好猜。”岭走到另一边,低头在短笺上写了几个字,抬头促狭的对着森笑起来。
离开熙熙攘攘的人流,两人沿着石阶走下河岸,幽暗的河岸上零散的坐着一对对情侣,两人对视一眼,自觉地避开别人,沿着河岸继续前行。
岭停下来,回头看看远处树木掩映中的灯光,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出很远了。
“就这里吧。”岭说着蹲下去,把小船放入水里,小船随着波浪打了个旋,一晃一晃的流向下游。
森默默的蹲下身,小心的把船放入水中,借着淡淡的星光,看着两只船随着流水,一前一后的消失在远方。
放过小船,两人仰躺在岸边的草丛里,默默的听着涓涓的水声。
“在想什么?”岭看着夜空中寥落的星星。
“明天。”
“嗯?”
“明天就要回去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
岭笑起来,翻身压在森的身上,用指背摩挲着森的脸颊,“比起现在就想那些不愉快的事,还是先享受眼前的快乐吧。”
“喂!那边有人!”森推着岭的肩膀压低声音。
“嘘。别出声,别人看不见的。”
岭俯下头吻住森的嘴唇,手沿着腿弯滑进袍底。
“嗵!”烟花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流星在夜空留下淡淡的烟痕。
紧抿着嘴唇,压抑着呻吟声的森睁开眼睛,美丽的紫色烟花在他黑亮的瞳孔中闪亮又逐渐泯灭,“岭……”
12
泠泠的水声撩拨的仙道头皮一阵阵发麻。藤真提议四个人一起泡温泉时,明明是想要推掉的,只是被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盯上,顿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只能无奈的点头。也不知花形是怎样和这个恶魔厮混在一起的,这么多年竟然还活着,不但活着,竟然已经会用些手段挟制自己了。
“仙道君还不下来!就等你一个了!”
藤真的声音很悦耳,从蒙蒙的水雾里扑出来,那个君字的发音特意拖的很长,激起了仙道一身的鸡皮疙瘩。
趿拉着木屐走到池边,顺着石阶走入水里,难耐的温度刺的皮肤隐隐作痛。
“这边!”藤真靠在池边,挥挥手,带着点恶趣的看着仙道。天生的敏锐感触让他捕获了仙道扫过流川时的飘忽眼神,这样的效果就足够了,藤真心里略微得意的一笑,撩起水温暖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
仙道站在水中打量着。藤真坐在中间靠左一些的位置,左边是花形,右边是流川,自己要过去,似乎只能坐在流川旁边。
“怎么?需要换一下位置吗?”看出仙道的犹豫,藤真先开了口,直接堵死仙道的后路。
“怎么会。”仙道笑着走到流川身边,弯了腰坐下。
水荡过去,触到流川的身体,又荡回来,带着异样的灼热。
藤真惬意的出了口气,把毛巾搭在额上,微笑着合上眼。于是四周安静下来,只余水声和风吹过树木的沙沙声。
闭着眼靠在青石上,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来自左侧的温度,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左边的身体偏偏异乎寻常的滚烫起来。池水漾了一下,拍在胸前,让人觉得快要窒息,或许是泡的时间太长了?仙道自我安慰着,去掉额上的毛巾,睁开眼,倒了杯酒,浅浅的抿了口,“听花形说你那边的工作不怎么顺利。”
藤真没有睁眼,只是挪动了一下身子,“不是不顺利,是完全被拒绝。”
“你亲自出马也被拒绝?”以藤真的口才和人缘,再加上他负责的那几个艺人的知名度,被断然拒绝确实有些难以想象,仙道有些半信半疑的笑着,晃着酒杯问,“你负责的哪个家伙让你这么倒霉?”
“还能有谁,就你身边的家伙。”这次藤真是真的有些郁闷。
仙道想要忍住看流川的冲动,身体却先于思想作出了反应,视线就这么自觉的转了过去,正对上流川瞟过来的视线。明明很近的距离,却觉得流川的瞳孔里蒙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
“我想回去休息了。”流川猛然从水里站起来,自顾自朝岸边走去,很快隐没在薄雾中。
水声,木屐的咔塔声,拉门的开合声。
人已经远了,水波却还在荡漾着,一起一伏的拍打着,让仙道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藤真垂头看了会在身前一圈圈荡漾的水纹,忽又抬起头笑着说,“仙道君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怎么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仙道哦了一声,站起身,“那我也失陪了。”
“顺便帮我安慰一下流川!”藤真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
薄雾中的水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响起。
“流川的事……”花形话说到一半,看到藤真脸上的不悦只好收了口,倒了杯酒递过去,“健司,别人感情的事还是不要介入的好。”
“什么叫不要介入,你不过是怕我把仙道算计了吧。”藤真抿了口酒斜靠着池边瞟着花形,“你放心,事情会像我预测的那样,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花形小声的嘟哝着,伸手握住藤真的手腕。
“想起什么了?”藤真身体靠过去一点,侧了头笑。
“第二次见面,你在楼梯口拦住我,一脸自信的对我说,我知道你爱上我了。”花形笑着低了头,浅浅的吻在藤真的唇边。
仙道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可以游转在他人之间,谈笑风生,可是现在却偏偏不行了。看着靠在拉门上的流川,犹豫着,竟然捡不出一句像样的话说。
倒是看似发呆的流川忽然开口,“想喝酒吗?”
“啊……”仙道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才回过神,打开客厅的冰箱问,“啤酒?”
听见那边嗯了一声,伸手拿了两筒出来,走过去递给流川一筒,自己打开一筒,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流过口腔,带着微微的苦和啤酒花的酸涩。
流川没有打开罐子,只是在手里摇晃着,侧耳听着轻微的水响,“一定要像这样吗?”
仙道呃了一声,没有明白流川的意思。
“装在罐子里,成为别人想要的样子。”流川看过来,微弱的光线下瞳孔里泛着意义不明的光。
“好像是这样,”仙道反应过来,又喝了一大口酒说:“大家都是这样,然后就习惯了,很无趣,但是,就是这样。”
昏暗中流川眼底的亮光微弱下去。
自己的话显然让流川有些失望,仙道有些奇怪的问:“你以为我会怎么回答?”
“你说也许很傻,可是不去做怎么可能知道结果。”
仙道知道流川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可是仙道觉得流川看的分明不是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着什么更遥远的地方。
“我说的?”仙道真的有些迷茫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你的第一部片子。”流川的头转向深蓝的夜空,“暗礁。”
这确实是自己拍的第一部片子,自己演男一号的弟弟,镜头里出现过六七次,台词不多,最后一幕是被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的哥哥用匕首刺死,为了那个“壮烈”的镜头自己可是被弄的满身糖浆。
那句话是女医生劝自己不要去找病发的哥哥时自己的台词,自己也曾为这句话心情激荡过,好像已经是很遥远了,毕竟已经过却六年。
仙道觉得嗓子有点干,仰头喝完啤酒,勾起自己嘴角最完美的弧度:“台词而已。”
“你是用心说的,”流川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我看得出来。”
“这证明我演技好,哈哈……。”仙道笑起来,却忘记放松自己握着啤酒罐的手,罐体在轻微的响声中凹进去一块。
“我看得出来。”好像故意较劲一样,流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声音陡然低下来,“那句话对我很重要。”
“只有你这种人才信那种话,”仙道的笑声低下去,直至无声,松开握着罐子的手,可是人有时候连傻的机会都没有。自己不就是这样,在家人的期望下一点点改变。然后呢,自己想要做的事呢,会慢慢忘记,一直按着别人的期望活着。
这样的自己竟然还可以鼓励到别人,想到这里仙道觉得脸颊有点发烧,又有一些淡淡的喜悦。
“白痴。”流川把自己手里的啤酒递给仙道,“这种表情不适合你。”
仙道看着递过来的啤酒愣了一下,轻声地笑了,“谢了。”一扳拉环。
“噗!”
拜流川刚才的把玩,一经打开易拉罐里一半的液体都喷在了仙道身上。
仙道沉默了几秒,伸手抹掉脸上粘腻的液体,“流川,你是故意的!”
“不是。”
13
坐在硕大办公桌后的岭合上文件,抬起头揉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点了,目光扫视一下桌上还没审阅的文件,又拿过来一个夹子,打开。
看了几行,手机丁丁当当的响起来,岭拿起来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喂?”
“嗯,怎么了?想我了?”岭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浏览着文件。
“嗯?”岭轻轻摩挲着纸页。
“你说什么?”岭的手停住,声音顿时低了下来。
“你确定……,确定她死了?”岭犹豫了一下问。
“你现在在哪?”岭站起身拿了衣服。
“好,你在原地别动,我这就过去。”岭挂了电话,穿好衣服,在门口来回踱了几步,开门出去,门啪一声在身后关上。
“OK!大家休息一下,准备第162场。”
仙道拉了拉领带,好让自己的呼吸更畅通一些,摇摇手拒绝花形递过来的水,转身在角落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好像还有三场戏,自己的镜头就拍完了,仙道有些茫然,视线开始游移,准确地落在流川的身上。
流川在看手里的剧本,很专注的样子,额前的头发似乎有些长了,垂在眼帘上,随着呼吸扫来扫去。
站在流川身边的藤真感觉到这边投过去的视线,扭过头打量了一下仙道,挑挑眉似笑非笑的比着口型说了句什么。
仙道还在猜测,就听见身边的花形噗的笑出声来,看来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仙道决定宽宏大量的无视。
“看看吧。”花形把剧本递过去,自己跑去藤真那边。
仙道有些郁闷,哗哗的翻着剧本,第162场。
【森坐在车里,拿着烟的手不停的抖着,时不时看看车窗外,狠吸几口烟,扔出窗外,然后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
【镜头拉远,转向另一边。岭停下车,左右张望,快步跑过人行道,敲车窗】
岭:森?
【森抬起头,抖了抖嘴,说不出话】
【岭拉开车门在副驾驶的位子坐下,森靠过来,用力抓住岭的手臂,因为用力骨节有些发白,结结巴巴的说】
森:我杀了她。
【岭拥抱住森,把头按在自己肩头】
岭:当时停车场还有别人吗?
【森想了想,语气迟疑】
森:大概没有,我不知道,我……。
【岭把这森的肩膀,让森直视自己,一边安抚】
岭:别担心,一切有我,如果警察来问,你就说一直和我在一起,知道吗!
【森迟疑的点头,甩开岭的手,哽咽着把头埋在岭怀里】
森:我不是故意的,是她逼我的,是她……
头顶的光线暗了一下,显然是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仙道皱了皱眉,合上开剧本抬起头。
正在审视着仙道的藤真微笑着迎上充满疑问的目光,双手插在兜里,故作悠闲的靠在墙上,“今天你的状态不错。”
“还好。”仙道信手把剧本卷起来,整个人靠在椅子里,敲打着另一只手,“你大老远走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个吧。”
“当然。”藤真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一本正经的看着仙道,“晚上一起去喝酒?”
仙道微笑着,揣度着藤真的目的,未置可否。
“九点我在RUIN等你。”藤真突然伸手拍拍仙道的肩,转身走开。
仙道保持着微笑,无视逼走藤真的那道冷冽目光,站起身长长的伸个懒腰,忽然对藤真的邀约产生了极大兴趣。
对于过惯夜生活的人,九点还是显早了一些,所以RUIN里人并不多,狭小的窗户上灰绿色的玻璃反射着某种暧昧不明的光泽,更加凸现出这个以灰色为主色调的酒吧那种颓废的格调。
仙道推开门直接走到吧台,要了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眯着眼睛搜索完酒吧中目所能及的各个角落。显然那个邀约自己的人还没有来,于是颇有些意外的耸耸眉,开始无聊的打量周围的人。
左边一桌,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心不在焉的聊着,目光四处游移,应该是来找男人玩的。墙角的一桌,一个男人很沉默的喝着烈酒,也许是在等人,也许是一个人来散心。中间的大桌上坐着六七个……,仙道想了想还是把这群应该刚成年的人算作年轻男女。这群年轻人在猜拳喝酒,吵吵嚷嚷的,自得其乐,看着那种自己已经失去的飞扬神采和青春的光点让仙道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点闷,兴趣缺缺的转回头。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调酒师看着仙道手里已经空了的酒瓶问。
“来一杯……”仙道犹豫了一下,随即决定小小的放纵一下自己,“Hennessy。”
小小的水晶杯被推过来,深琥珀色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动着,折射着柔和的光。仙道轻轻的嗅了嗅,这就是被别人所称道的独特芳香,可是自己始终不觉得这种味道能称之为芳香。浅浅的啜了一口,酒顺着舌尖流下去,再从两边滑出,经过喉咙,所有的酒似乎都没有闻起来那么美味。
“透难道没有禁止过你喝烈酒吗?”
藤真趴在吧台上,看着正在慢慢品酒的仙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探询。
“偶尔。你一贯都是迟到吗?”仙道放下杯子,侧头去看藤真,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来这里。
“记得透说过你比较喜欢迟到。”藤真指了指角落的桌子,抬手对调酒师打了个手势,“去那边。”
“你对这里很熟?”仙道端起自己的酒,并没有要听从藤真按排的意思。
“有些事,想和你谈谈。”藤真有些无奈的看着仙道,耸耸肩在吧椅上坐下,“关于下一部电影。”
“下一部?”仙道嘴角勾了勾,脸上浮起一个淡漠的笑容,“这种事情似乎应该和透去谈,他是我的经纪人。”
“我觉得应该先和你谈谈。”藤真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龙舌兰酒啜了一口,“流川的下一部片子,希望……希望你能参演。”
“呃?”仙道喝了一口酒,感受着那种炙热和难言的回味在唇齿间游荡,“为什么要我参演?买一送一的优惠活动?”
藤真摇晃着杯子沉吟着,果然如花形说的,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很随和,总是笑脸迎人,做事却自有自己的原则,而且很随性。
仙道仰头把酒倒进嘴里,把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拍拍藤真的肩,“你请。”
“流川很需要这个片约。”藤真伸手拉住仙道的胳膊。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帮他的理由。”仙道回过头,微笑着看了看藤真的手。
藤真的手慢慢松开,“我找你这件事不要让流川知道。”
仙道点点头,转身离开。
藤真坐回椅子,低着头把玩着杯子,忽然低声的笑起来。
门外的风有点冷,稍稍吹散了仙道的朦胧酒意。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深吸一口,看着丝丝缕缕的青蓝色烟雾由指间升起,在风中溃散。心里闷闷的,那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感受,失望或者是……。
仙道猛然掐灭了烟,就像掐灭自己这个念头一样,带着些强制和绝然。
这里离家不远,走回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14
藤真坐在角落里看着背着化妆师悄悄的擦拭自己嘴唇的流川。穿着白色衬衣,淡蓝色牛仔裤的流川看上去很小,真的像是从那个高校里跑来的学生一样。
“流川君!”明明从镜子里瞟见流川的小动作,却故意在流川擦掉唇彩之后才嘟起嘴的女化妆师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跺着脚,“你怎么又把唇彩擦掉了!”一边说着,一边从箱子里拿出唇彩。
“还是省省吧,你给他涂多少次都会被擦掉,反正他的唇色好,这样自自然然的也很好看。”坐在流川旁边的雾原抬起眼皮淡淡地说完,对着从镜子里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流川笑了笑,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剧本。
女化妆师有些尴尬的晃了晃手里的唇彩,又塞回化妆箱里。
“今天是最后一部分戏了,大家一起加油吧!现在大家准备,马上开拍!”导演站在摄影机后,脸上带着比往日更多的喜悦。
藤真低下头默默地笑了笑,仙道在一周前拍完了自己的镜头,现在已经和花形奔赴韩国,为自己即将在韩国上映的另一部片子做宣传。这就是一线当红艺人和普通艺人的区别,藤真的嘴角微微下垂,拿出手机拨了花形的号码。
“健司?”
“嗯,在韩国一切还好吧。”
“还好,如果仙道能再听话一点,不要每天吃那么多烤肉和鱿鱼会更好。”
“胖了?”
“嗯,肚子上都有层肥肉了。”
藤真幸灾乐祸的笑起来,笑了几声开口说,“今天原罪就可以封镜了。”
“那晚上一定有庆祝了,你可照顾好你的流川君,他的酒量还真是不敢恭维。”
“还不是仙道成心激他,真不明白流川怎么会……。”
忽然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沉默着,沉默了十几秒后花形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
“你们能回来参加流川新片的发布会吗?”
那边的花形再次沉默,沉默了几秒,“其实有些事告诉仙道也许更好些,他喜欢在自己的范围内可以掌控一切,你这样诱导他反而让他心存戒心……。”
“告诉他事实?告诉他流川是GAY,而且是个只喜欢仙道彰的GAY?”藤真猛然提拔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直接‘啪’的合上了手机。闷闷的吐了口气,看着在远处晃动的人影,这件事始终是自己的心病。
拎着书包的男孩被女孩拦住,灿烂的阳光拂过两人青春的脸,男孩直直的站着,脸上带着明显的疏离,女孩红着脸,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的绞在一起。
静静的听完支离破碎的倾诉,等待回答时女孩紧张的微微颤抖。
坦诚到不屑于说一句安慰的谎言的男孩,被事实惊呆的女孩,清脆的耳光后,捂着脸飞奔而去的女孩的背影。树下男孩静静伫立,轻抚过微红的脸颊,嘴角绽出一个自嘲的浅笑,把书包甩在肩上,转身离去。
不远的地方,男孩的姐姐捂着自己的嘴,忘记了呼吸。呆了片刻,又换上一幅欣喜的表情,抱着自己的书包朝着另一个方向,去追那个离开的女孩。
“OK!大家辛苦了!感谢大家在两个多月里的支持和帮助!”导演看着摄像师盖上镜头盖,站起身挥着手说,“今晚大家一起庆祝一下,不醉不归!”
影棚里的人欢呼起来,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互相道着辛苦了之类的话。混乱的场面,一盏盏依次熄灭的灯,无不形象的演示着什么叫做曲终人散。
很多不可理解的事,都是有它潜在的原因的,但是什么都是可以改变的。看着站在热闹的人群中依然显得清冷的流川,藤真的脸上浮起一个淡淡地笑容,站起身朝着欢呼的人群走去。
聚餐的气氛有些热闹的过分,即使是藤真都觉得脑袋里在嗡嗡作响,更不用说一贯冷清的流川了。几乎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流川现在完全被几个女性包围在中间,流川的酒量不好,这已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醉酒的流川是什么样子,也是很多人看到的,于是借这个机会,女孩子们一哄而上,大有不灌醉流川誓不罢休的架势。
藤真悠哉的坐在角落,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酒,面对这种场合他一点都不打算跳出去帮忙。只要不是面对着媒体,他倒并不怎么强求流川表现的面面俱到,当然就算他要求,流川面对媒体时的冷漠还是经常让他有些抓狂,所以有机会可以让流川难受一下,藤真还是非常愿意的。
“不喜欢。”流川身体微微后倾,让开端到自己嘴边的清酒。
“可是上次拍戏的时候流川君明明喝的很干脆的。”跪坐在流川背后的女孩身体又靠近了一些,有意无意的挡住流川,防止他再次逃避。
耳轮已经可以感觉到女孩轻微的鼻息,流川只能尽量挺直背,避免和身后的人进一步接触。虽然清楚背后的女孩并没有什么恶意,这句话还是让流川心里升起了一种无法明言的薄薄怒意,表情也在刹那变的更加冰冷。
“就是啊,只喝一杯有什么嘛,又不会怎样。”
“就是嘛,流川君怎么这么小气。”
“果然还是我们不够资格和流川君喝酒呢,你说是不是维希。”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说着,举在面前的酒杯又向流川的嘴边靠近了一些,叫维希的女孩被酒熏红的脸皮也挂不住僵硬的微笑,一点点冷下来。
“你不过去吗?那边情况好像不太妙哦。”雾原坐在离藤真不远的地方,优雅的握着酒杯,视线有意无意的瞟着藤真。
“真是难得,你竟然也会关心我们家流川。”藤真抿了口酒,看了眼雾原,他肯定这个女人这么注意流川并不是出于什么关心。
雾原低下头,妩媚的笑起来,“是有些好奇而已,好奇您到底想从某个人身上捞到什么。”
藤真有些恍然,看来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过于明显,连这个女人都能看得出来自己目的不纯。不过聪明人就是有这点好处,知道归自己知道,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不好意思,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雾原不在意地笑笑,继续冷眼旁观着隔壁被女孩围困的流川。虽然听不清楚声音,但是不难看出流川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如果这个男孩愿意把自己的演技分一些放在做人上,到是会成为一个很有威胁的人。
“我不太舒服,出去透下气。”流川猛然站起来,举在面前的酒杯撞在抬起的手臂上,多半洒在流川的衣服上,女孩小声的叫起来。
喧嚣霎那停顿,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流川身上,看着他拉开门,冷着脸出去。
“都说不要他喝太多酒了,看来还是看管的不够啊。”藤真微笑着站起身,打着圆场。即使明白的知道流川晚上只不过喝了两三杯啤酒,远远没到醉酒的地步,所有人还是附和的笑起来,声音重新又占据了整个空间。
流川站在门外,听着门里重新热闹起来,轻轻地转身朝门外走去。自己又作了有些出格的事情,藤真这会肯定在心里咒骂自己。藤真,这个让他无可奈何的男人,虽然总是自说自话的决定很多事情,但是从心里也是明白藤真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好。
心有些钝钝的疼,并不强烈,却让人有种窒息的恐惧。慢悠悠地走出料理店,夜风带着凉意,吹起头发,又洋洋洒洒的拂在额上。
抬起头,霓虹映衬下的夜空透着深深的紫红色,像一块肮脏的幕布,无声的沉下来。
15
“你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冒险让你接这个本子?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仙道接这个本子,我连透都利用了!”藤真从身后追出来,一把拉住想离开的流川。
流川轻轻的咬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你爱的仙道彰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流川枫。”藤真把流川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现在在现实中接触过他了,你该知道的很明白,他根本不是你心里所憧憬的那个人。”
藤真看着无动于衷的流川,想起和仙道交涉未果,不由心头火气,“谁他妈这年头会因为一句那么傻的台词,是什么?就算傻,可是不做怎么知道结果?然后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冲动的回家给自己父母说自己是GAY?”
“也许很傻,可是不去做怎么可能知道结果。”流川低声纠正着。
“我管你是什么……。”藤真觉得自己都快背过气去了,愤愤的瞪着流川,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死心眼的人。在一个100多分钟的电影里,全部镜头加起来连十分钟都不到,配角的配角都算不上的死人,怎么就能让他惦记这么多年?
“你到底在执著什么?这些年你吃的苦他又知道什么?”藤真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训练班第一眼看到流川时,流川的样子。更记得去流川家,流川父母看自己的眼神和对待自己的态度,那个家里唯一温和的就是流川的妹妹,也是那个还把流川当哥哥的女孩偷偷告诉了自己,流川怎么渡过的高中最后一年,又怎么在大学一年级被迫退学。
“那是我的选择,”流川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很认真地说,“和他无关。”
“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当一次人鱼公主。”藤真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他并不想这样直接的提出。他本来觉得流川已经引起了仙道足够的好奇心,两人联袂出演第二部电影不成问题,然后再慢慢让流川认识到仙道的本质。现在的社会,梦想破灭总比活在梦里好,而且他相信流川可以跨过名为仙道彰的这个坎,“下月仙道回来,我会想办法让你和他上一次床,给你的初恋一个结果。你给我好好看清他的本质,理清你这段不成熟的感情,不然就滚蛋。”
流川吃惊的看着藤真,这一串话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又隐隐的明白藤真似乎从一开始就有这种打算。
“什么都别问,现在回去应酬。”藤真一脸不耐的挥挥手,摸出电话,看流川还站在原地没动,“还有事?”
“不需要你管。”流川盯着藤真拿电话的手,想着怎么让藤真放弃这个想法。
“流川你不可能永远做个偶像演员,你目前的风评不错是因为前面几个角色和你本人很像,角色都是感情内敛型的,但是演员不能永远靠同样的角色活下去。”
流川没说话,但眼神明白的不认同。
藤真知道流川表演的缺陷。流川明白什么是爱,但没感受过爱情的温暖,就像一个没吃过肉的孩子,你让他描述肉的美味一样,结果不外乎形容生硬甚至是怪异的,“别以为这次感情戏拍的不错,就是因为这次感情戏不错才是最大的问题,这种欢乐少苦难多的爱情你是最有经验的,而且对手是仙道。也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费了多大的劲在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结果反而是更明显的不正常。”
流川抿紧了嘴唇,他不会否认,他也没觉得藤真会看不出来。在藤真把他藏在手心的那个刻有Akiru的金属环拿走,并且扔出窗外的时候他就知道藤真的敏锐和冷酷。
“不甩开他你永远只能做个二流的演员。”藤真再次挥手。
“也许开始是冲动。但是我会继续走下去,即使是二流的。”流川说完话朝藤真微微鞠躬,转身朝料理店走去。
一流的经纪人在转型成为一流的皮条客?藤真看着流川的背影狠狠的嘲讽着自己。
“你这次必须帮我”
花形拿着电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需要仙道的日程安排。”
“你想干吗?”花形看了眼端着茶杯,狂饮大麦茶的仙道微微背过身子。
“让他们上床。”
“……”花形又向后移动了两步。
“透!”
“他叫流川枫,并不是藤真健司,就算你是他的经纪人,这次都是过界的行为,我不会帮你的。”
“我听到了。”这么鬼祟,自己想不注意都难,斜靠在沙发上看娱乐节目的仙道翻身坐起来,趴在沙发背上看着花形,“你那位又想干吗?”
花形沉默着。
“仙道在你身边?”藤真模糊的听到仙道声音追问。
“我还有事,有空再说。”花形说完直接关掉手机。
仙道看着花形揶揄的笑了几声,然后举起手,手机屏幕闪了闪,响起熟悉的曲调。
“奉劝你不要接。”花形推了下眼镜,决定甩手不管了,反正藤真执拗起来他也没办法。
仙道眼里的笑意加深,按了接听键。
“你上次不是要一个帮流川的理由。”
“恩。”
“我拿其他东西换。”
“换?拿什么?”仙道悠闲地喝了口茶。
“流川的初夜。”
噗!仙道一口茶水喷在地上,捂着手机瞪着花形。
“我奉劝过你的。”花形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你们慢聊。”
仙道再次把手机凑到耳边,连藤真的结束语都没听到,于是两边同时沉默。
“仙道?”
“又不是非拍电影,电视剧也可以。他还是很有前途的演员,你别太急功近利毁了他。”仙道拎了茶壶给自己添上茶。
“心疼?”
仙道不太舒服的换了个姿势,确实心里不舒服,心疼?算不上吧。
“你不觉得和他一起很有趣。”藤真继续不遗余力的诱导。
“我其实一直希望有个哆啦a梦的。”仙道说完听到藤真那边的出气声,无声的笑了,“东野先生那个大河剧挺适合流川的。”
“森兰丸?”藤真接触过东野,但是那个剧剧集多,露面少,还要随传随到,被自己直接推了。
“是啊,蛮适合他的。”仙道捡起茶杯,想起那天在休息室外听到的话,那些话的出处和藤真或许不无关系。
“你还是考虑下,那天在温泉……”
“藤真,你的条件诱惑不够。”仙道的眉头皱了起来,打断还想继续游说的藤真,“明天还有宣传,晚安。”
听着那边的盲音藤真勾着嘴角,诱惑不够吗?换个人提出这种条件,怕麻烦的你早该挂掉电话了。走上台阶,推开拉门,喧哗声、混着各种味道的热风扑面而来。流川默默地坐在桌边,还是像他第一次见的那样,在人群中孤独着。
16
黑暗中Sealed With a Kiss的音乐响起,流川习惯性的伸手开灯,在橘黄的光线中迷糊了一会,几乎整首歌听完才完全清醒过来。
跳下床,烧开水,然后简单的洗漱,打开衣柜随便拽出一身运动衣套上。在昨晚凉好的水里兑上些热水,喝完洗过杯子放好,出门把钥匙投进信箱,爬楼梯下楼跑步。
初冬5点多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两行望不到头的长长街灯总让流川想起小时候坐过的旋转木马,抬着头的自己看着头顶那一圈五光十色的灯旋转着,旋转着,没有尽头。
简单地活动了下四肢,开始跑步。
这条街很长,流川并没打算跑到路的尽头,他会在中间的那座大商场前的车站休息十多秒,然后再跑回来,这一趟下来会花掉一个小时。藤真曾经嘲笑过他,明明那么贪睡的人,却可以每早醒来,去朝圣。
流川在车站前停下脚步,用衣袖擦着额头和颈间的汗,看着商场前的巨幅广告牌,在一片色彩中,那张黑白的广告异常醒目,黑的背景中露着背脊的男人,背部的肌肉和腰身的线条有致的起伏着,在纯白上投射下浅浅的灰。唯一的色彩是背在身后的左手中握着的香水瓶,银蓝色金属质感的瓶身和有着苕茛叶花纹的仿古银质瓶盖。
流川还记得去年这里的那张广告,穿着白色丝质衬衣的男人躺在深蓝色的地毯上垂着眼帘,嘴唇贴着怀里那个裸露着脊背的女人,一瓶香水倒在地毯上,流出的液体像银粉在空气中飘散着。
流川更喜欢这张。
呼吸平复了,然后转身往回跑。
慢慢的爬到11楼。输了密码,信箱打开,没有报纸也没有钥匙。
流川关上信箱转头,自己的房门前有一寸宽的明亮光线照出来。
流川推开半掩着的门。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藤真听见门响,眼也不抬的开口,“欢迎朝圣回来。”
流川点了下头,拿了衣服走进浴室。
听着浴室的水声响起,藤真拿起桌上自己的手机,又欣赏了一下自己偷拍的照片:氤氲的水汽中仙道的脸透着淡淡的慵懒,手伸向正要离开的流川的手臂,指尖似触非触,像是要去挽留,又似乎刚放开。虽然从唯美来说,这张是比不上那张已经外传的接吻照的,但这张互动的两人看上去更加的性感。
藤真惋惜的对着照片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然后点击发送。
流川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在藤真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自己今天的第一个工作应该是下午3点才开始。
“临时加的采访。”藤真刷的翻了一页报纸,“桌上有给你带的早餐,吃完了就走。”
那次的事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从藤真沉默的时间看,流川本能的觉得有些危险,扔下毛巾问:“什么采访?”
藤真放下报纸,脸上绽放出一个恶意的假笑,“关于原罪的两位男角的专访。”
他可是费了不少劲才说动相田弥生在片子才杀青没多久就做专访,好在相田一直是仙道影迷,在自己晃了一下手机上的照片后,对方就立刻答应下来。
“别说你一点都不想见他。”藤真抱着臂看着没动的流川。
流川起身,开始在衣柜里找衣服。
“我问过花形了,仙道今天会穿GUCCI的皮装,你穿那件小立领的GIVENCHY。”藤真看了下表,站起身,“我在楼下,给你十五分钟。”
按实际约定的时间说,花形和仙道来的并不晚。只是其他相关人士来的更早,花形推门进来时也只能先奉上一个歉意的笑。
相田弥生和仙道相当熟悉,自然的迎过去,上下打量了几眼笑起来,“仙道君今天穿的也是GIVENCHY今年的冬款?和流川君的不是一个系列但坐在一起很搭配阿。”
仙道觉得撞衫最尴尬的原因是:同样的衣服别人穿着比你好看。现在他和流川只是穿同品牌,风格还是有些差异的,所以尚在接受范围内,所以尚能勾起嘴角,“真是很巧的事情,相田小姐对服装很有研究阿,一眼就看出来。”
“怎么回事?”花形在藤真旁边坐下,狠瞪了眼藤真,自己确实是怕藤真在着装上做文章,才故意撒了个小谎。
“你不是说仙道穿GUCCI的皮装吗,我可是特意避开的。”藤真一脸的无辜,心里早笑的抽筋了,在穿着上和我玩花招,你还嫩点。
相田弥生开了录音笔,打开本子开始惯常的开场白:“虽然‘原罪’这部片子才刚杀青,但是在爆出剧情之前,两位先讲一下自己觉得这部电影的特色吧。”
用眼尾的余光扫了眼坐在自己身侧的流川,头微微低着,脸上没点表情,明显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仙道在心里小小的哀叹了声,冒着喧宾夺主的嫌疑自己先开口,“故事从表面看主要是讲述围绕着森的各种算计,但是描述的角度都是从感情切入的,算是表现手法比较有特色的一部电影。我个人觉得故事的主旨并不是讲述阴谋,而是一种空虚的,对人与人之间感情的幻灭,结尾的平静比起疯狂绝望,更加震撼我。”
藤真靠近花形小声说着,“你家仙道感悟还挺深啊。”
花形低头小声问,“你还藏着什么后手。”
“干吗告诉你,我们俩家公司可是竞争对手,你以为我会公私不分吗?”藤真说完又一本正经的坐正。
“那仙道君对自己演绎的角色怎么定位呢?”相田简单记录完,继续笑着问仙道。
仙道继续展现唇角的完美弧度,“我这个角色很不讨喜,是为了金钱不择手段,出卖和放弃很多东西的坏人,算是为了打破自己之前总是饰演完美好人的套路所做的尝试,所以希望这次也可以得到大家的恨。”
相田捂着嘴笑了几声,“但是据说你们两位在剧中的互动得很多画面很唯美,而且仙道君饰演的角色似乎……,怎么说呢,似乎对流川君饰演的角色也有感情的。”
这次仙道已经学乖了,自觉自愿的接话,“很一般吧,后期剪辑还没完成,如果真的很美那也不是我们的功劳。至于两人之间的感情,等大家在电影里慢慢体会好了。”
相田终于觉得冷落了流川,转过头,“流川君觉得呢。”
“没有看过。”流川看了眼相田,相当简短的回答,而且只回答了一半问题。
相田的笔在本子上快速的敲了几下,“同性爱算是一个大家比较回避的话题,流川君作为新人接这种戏不担心影响自己的形象吗?”
“还好。”
又是简单的回答。相田握笔半天,还好指的哪方面?纠结着要不要继续追问,虽然知道问了估计也得不到回答。
仙道适时接话,“如果每个人都以维护自己的形象为优先,那很多经典影片就不会出现在银幕了。”
相田靠在椅子上,打量着仙道,“仙道君似乎一直在帮流川君阿。”
仙道笑起来,“这是私下说的话,你可别记下来。流川只是话比较少,拍片时可是非常认真地一个人,希望你多多说些好话。”
仙道那句私下说的话,让相田心情很好,于是抿着嘴笑了,“听说流川君对同性恋者的纠结,演绎的相当好,是不是你有过相似的经历?”
流川沉默了许久:“是。”
相田弥生吃惊得抬起头,本来这就问题是个惯例的问题,相田自己都没想过会得到什么正面的回答,结果……。
“他开玩笑的。他的玩笑一般都很冷。”仙道说完站起身,一脸的不好意思,“能暂停一会吗,我想去下洗手间。”
坐在一边的花形豁然转头看着藤真。
藤真看着站起身的仙道,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17
藤真听到冲水声,特意站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角度,果然在镜子里看到了仙道不悦的表情,于是藤真的心情越发的愉悦起来,抬手对着盯着镜中自己的仙道招招手。
仙道默默的洗手。他知道藤真在业界的盛名,短短一年就靠着一副笑脸在这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第一次不笑的时候,半年前讽刺过他的一个二流女艺人就被踢出了演艺圈,只怕那个当事人至今都不明白只是劈腿这种并不严重的绯闻,怎么就有这样的后果。
谈笑间杀人于无形,这是仙道对藤真的评价。只是因为花形的原因,自己并不是很防备这家伙。所以,今天被这家伙打个措手不及,至于流川……,让仙道颇有些失望,看上去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为了成名什么都会做。
仙道擦完手,把纸巾扔进垃圾箱,“你这样做可不明智,藤真。”
藤真在手机上飞快的点了几下,冲着仙道晃晃,“流川不过是新人,这种绯闻就当炒作了。我手里可是有你吻流川的照片哦,传出去不知道谁更难看,还有你父亲,不知道他老人家看到这个会作何感想。”
仙道转身,视线越过藤真看着他身后,“透,你家的人,你自己搞定。”
“排队来洗手间吗?”藤真把手机装回兜里,一脸的灿烂。
仙道走到藤真身边停住脚步,“今晚,老时间,老地点。”
藤真笑着闪身让开,“今晚没有空,改天我约你。你知道的,我很了解你的行程。”
仙道的嘴角翘起来一边,送给藤真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然后拍了下花形的肩,出门离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真的希望流川是GAY的事情爆出来?!”
“怎可能。”藤真挑着眉笑,“这是我对你家仙道能力的肯定,我知道他一定可以打动那个女人,让大家都全身而退。”
“这些也是你算计好的。”花形关上洗手间的门,阴沉着脸看着藤真。
藤真朝后退了两步,确定两人处在完全不会被看到的死角,伸手拉住花形的领带拽到自己跟前,踮起脚尖轻轻咬着花形的下唇,“是啊,是我计划好的,流川在我手下两年,我猜不出他怎么回答才奇怪吧,怎么样?想报复我吗?”
仙道走回刚才的采访室,相田在门外正和助手小声说着什么,看到仙道回来笑着走过来。
“可以抽烟吗?”仙道摸出根烟,晃晃。
相田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她知道仙道想谈什么。
仙道看了眼相田,犹豫了一下,“我希望刚才那段话不要传出去。”
相田低声笑着,“仙道君,这个是很劲爆的内幕,就算是你开口,我也没办法答应的。”
“他是个不错的新人。”仙道点了烟,吸了口。
“这个圈子里从来就不缺新人。”相田趴在栏杆上,手指点着栏杆。
“是啊,但是缺少一颗宽容和温暖的心。”仙道吸了口烟,慢慢的吐出。
相田看了眼仙道,沉默着。
仙道转过身,靠在栏杆上,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到流川。
流川一个人待在刚才的采访室里,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窗口。黑发下的侧脸淡淡的,目光中透着罕见的柔和,专注的看着窗外的某个地方。黑色的立领,修长的颈项,衣领间露出的锁骨,让流川看上去像个取下硬领的神父,带着一种禁欲的美。
办公室里流川在和藤真对峙。或许对峙这个词并不准确,因为藤真压根从头到尾都没看流川,只是在一份文件上写写划划。三分钟前第一段落的交涉结束,流川败北,双方没有达成协议,交涉破裂。
“你知道这条路要面对什么?”
“我知道。”藤真的眼睛终于从文件上移开,看着流川,他知道流川在怪他把仙道硬性牵扯进来,“那又怎样?”
“早上的采访我没给你任何暗示吧?”藤真转着手中的笔,“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你说了。”
“你知道我会说。”流川的目光很冷,带着凛凛的寒意。
“当然。”藤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流川以前的故事不是白听的,让他阻止流川的行动或许有些难度,但是预测,完全是用膝盖都猜得出来。
“我是你的经纪人,我就是这么喜欢操纵别人。就像木偶。”藤真的手指快速的空中动了几下,“这次是你不听话的惩罚,当然你可以考虑退出这里。不然的话告别仙道,或者我一直找仙道的麻烦。”
流川脸颊上的肌肉明显的绷紧了,又放松。
藤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他知道流川舍不得。流川的爱和他的其他感情,是深深的埋在心里的。他孤独的听着、看着,他一个品味着、领, 悟着。藤真知道流川眼里的仙道和自, 己眼里的仙道是不一样的,甚至很多事都不一样,比如自己有意无意散播的谣言,流川听到了也从来不在意,默默地完成工作,按自己的安排去学各种有可能用到的东西。流川是个好艺人,爱岗敬业、自尊自爱,除了关于仙道的事,流川甚至没和自己争论过。
“其他选择……。”这几个字是流川从牙缝逼出来,从工作方面说流川是相信藤真的,只是关于仙道的问题,积极且纠缠不休的让他怀疑藤真是不是患上了强迫症。
藤真垂下眼帘沉思了几秒,“我知道一个很隐蔽的会所,只接待会员,你晚上和我去。如果你能在那里找一个男人,我就不再找仙道的麻烦。今晚10点我去接你。”
“好。”
流川转身,摔门而去。
藤真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拉开自己的抽屉。抽屉的角落放着一个金属的指环,被自己扔掉,又花了三四个小时找回来的指环。
用指尖挑起指环,在手里把玩一会,又扔进抽屉。藤真的嘴角慢慢勾出一个笑容,他可是很期待今晚的。
流川坐上藤真的车。这辆车是他从来没见藤真开过的,藤真说是为了隐藏身份特意租的。开车没多久流川就在忽左忽右,忽南忽北,似乎是在兜圈子的重复迂回中迷失了方向。在他坐的快睡着时车停了,藤真看着他一脸的郑重,从车后座拽出来一个很大的包。
藤真带流川来这种地方还是相当有压力的。流川现在好歹算是个出道的艺人了,就算是小成本的电影,观众面不大,也难保没有人看过,万一被认出来,自己都不知怎么收拾的好。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可以制造些会引人注意的特征,这些特征去掉,现在的你也就消失了。”藤真与其说是给流川解释,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在包里摸索出一个盒子,“这个耳钉戴上,鼻翼这里贴一颗绿色的水钻。别动,这两撮红色的假发夹上。还有……,涂个眼影?”
流川摇摇头,好吧,自己后悔了,流川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很多东西,现在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做不到。
藤真又揪出一套相当紧身的黑色体恤和皮裤扔给流川,又把自己折腾了会,甚至戴上了一个长到肩膀的假发。
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藤真才下了车,站在那个疑是地下室的小门前,对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流川勾勾手指,等到流川走到自己身边,这才伸手推开门。
热气、烟的味道、酒的味道,还有些流川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混着震耳的重金属摇滚的音乐声扑面而来,流川在震耳欲聋的吵杂中清楚的听到藤真的声音,“亲爱的!欢迎你来到贪婪岛!”
18
正在磨咖啡的花形停下手,叹了口气,“所以你们真的去了?”
“当然。”藤真拿着咬了一口的苹果跨坐在转椅上,“那可是我托了好几层的关系才搞到的会员预约。”
“然后呢。”花形把磨好的咖啡豆倒入咖啡机,虽然他没想知道这些的意思,但也明白,在藤真想说话的时候不做个好听众,自己会很惨。
“流川很亮眼,很快就有好几个人和他搭讪,邀他跳舞。”藤真咬了口苹果,口齿含糊的继续,“钱没白花,舞跳的还勉强能看,虽然达不到我的预期,不过在那里已经够闪亮了。”
花形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呢?”
“一个差不多和仙道一样高的,带着银色Colombina的男人最后约到他一起跳舞。能看出来流川很努力在克制,被陌生人贴的那么近,那样揽着。”藤真滑下转椅,走进吧台里面。
花形看到藤真眼里那抹轻蔑和嘲笑,为那个男人默哀了一下。
藤真贴着花形,一边咬着苹果,空着的手探进花形的睡衣里,轻轻的按压着花形脊柱的骨节,“然后那个白痴拉着流川去了后面。”
然后,藤真大笑起来,头抵在花形的胸口,笑的苹果都掉在地上。
“这不好笑。”花形有点难以想象,流川真会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发生那些事。
“真的很好笑。”藤真抚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着气,那个画面他只要想起就想笑,“然后我立刻跟进去,那个男人已经被流川打倒在地,流川蹲在一边吐的惨无人道,周围站着几个造型各异的野鸳鸯。”
“估计流川那个笨蛋晚饭都没吃什么,胆汁都吐出来了。”藤真拿过花形手里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我就拉着他,在警卫没来之前逃出来了。”
“想不到流川真会答应你这么夸张的要求。”花形弯腰捡起苹果,转身丢进垃圾袋。
“每个人都有弱点。”藤真把杯子放在吧台上,“仙道过于自信,而且怕麻烦。流川欲望很少,本来是比仙道还难对付的人,但是好在他过于保护仙道。”
“我呢?被你抓住了什么弱点?”花形推了下眼镜。
“你爱我。”藤真眯起眼睛。
“不过流川要我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花形靠在吧台上问。
“不能把他爱仙道的事告诉仙道。”藤真伸手点点花形的胸口,“你也要保密。”
花形把冷掉的咖啡倒掉,仔细的洗着杯子,“有必要吗?”
“流川觉得有必要。”藤真摊手,现在他还不想把流川惹毛,姑且保留这个秘密。
花形把杯子放好,擦干手上的水,走到藤真身边,“说完了?”
藤真点点头。
“啊!”
一声惊呼后,藤真被花形扛在肩上。从睡梦里被晃醒,又当了一个多小时的听众,终于可以解脱了,“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该睡觉了。”
被藤真嘲笑的流川在洗澡。流川不知道自己这是洗第几次了,衣服在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扔进了垃圾袋。但是裸露的皮肤,被陌生人触摸到的皮肤总是有种清晰的异样感,从表皮渗入肌理,让流川的胃一阵阵的抽搐。
流川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站在房间中央发了会呆。
拍戏的时候也会和人接触,但是这种接触,对方明显带着情欲的接触,让流川有些不寒而栗。
压抑住再次去洗澡的冲动,流川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初冬的风呼呼的灌进房间。然后想起那个夜晚仙道的那个吻,带着情欲的吻,却是甜的。
流川慢慢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第一次,他想触摸仙道。
桌上的报纸翻在娱乐版,那天的专访已经登出来了,版面不大,但也不小,照片用的是第一版的前期宣传海报,三个模糊的人影和一地剔透的碎玻璃。相田按实际写上了流川的回答,但是改了自己的问题。
仙道的嘴角勾起一点,他喜欢聪明的女人。
可惜仙道的从容和笑容并没保持多久,因为他的手机在两分钟后响起。屏幕上显示着Mammon,红色的字母像幽灵一样忽隐忽现,那是仙道前天才特意附加给藤真的新命名。
仙道接通电话,沉默着。
电话那头传来藤真的笑声,仙道觉得那笑声不但透着得意,还透着邪恶。
“九点,RUIN等你,我会早到的。”
仙道推开RUIN的玻璃门时,表的指针离九点还差两分,目不斜视的走到吧台前,要了瓶啤酒,坐在高脚椅上慢慢喝着。
调酒师显然还记得仙道,对他笑笑,指指角落:有人在那边等你。
仙道没有转头,也没有过去的意思,坚持的坐在吧台前喝着啤酒。
坐在角落的藤真笑了笑,慢慢晃到仙道身边坐下,用指节扣了下桌面,“Dry Martini。”
仙道沉默了几秒,看着调酒师娴熟的玩着摇酒壶开口,“你挑剧本,我参演。”
藤真看着调酒师推过来的剔透液体,端起来欣赏了一下,当然真实地目的是欣赏仙道不悦的表情,“仙道,这次是你找我。”抿了一口酒后藤真笑起来,“你以为以前的条件还可能吗?”
“还有什么?”仙道眉梢低了下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不悦。
藤真看着仙道做了一个相当不雅的手势,“流川。”
仙道不明白。流川又不是女人,自己都答应了参演流川下一个剧本,藤真还这么处心积虑把流川送上自己的床,目的何在?
“理由。”
“流川和我一样。”藤真看着仙道,从仙道眼神里读出他确实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才接着说,“你知道在圈子外找不安全。”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仙道摸出烟点上。
“我认识的人里,暂时只有你对流川有那种意思。”藤真的笑容相当暧昧,摸出手机给仙道看。
虽然变过装,因为的体型的关系,仙道还是很快就辨认出,那个被带面具的男人揽着腰贴在一起的男人是流川。仙道顿时又烦躁起来,狠狠吸了口烟,“你不去当摄影师真是太可惜了。”
“谢谢夸奖。”藤真收起手机,“要知道我的主意相当不错,大家都是男人,又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是男人就是最大的后遗症。这句话仙道没说出来,因为知道说了也白说
“……”
“好吧,我大方的退一步,你们上一次床,我就不再烦你。我保证。”藤真信誓旦旦的举起右手。
“如果我不答应呢?”仙道用手支着脑袋,嘴角弯弯的看着藤真。
“没关系。三十六计,总有一款适合你。”藤真决定结束‘会谈’,这差不多是仙道的底线了,再逼下去花形又要唠叨了。
摇晃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藤真起身,拍拍仙道的肩膀,“你请。”
仙道伸手拉住藤真,“你就不怕我和他在一起。”
藤真脸上的笑意更浓,“没关系阿,你也是艺人,在这方面会很小心的,你真的做了流川的床伴我反而要谢天谢地了。”
仙道松了手。
“等你电话,我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不要让我等太久。”藤真走之前对仙道挥挥手。
19
藤真打了个哈欠,敲敲桌子。
对着几个剧本沉默的仙道抬起眼皮,瞟了眼藤真又垂下。
藤真带着不屑的撇撇嘴,以为这种变相的怠慢就能让自己让步?反正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下午的工作,反倒是仙道,记得在透的日程安排里看到4点多有一个试镜。
随手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资料,藤真翘着二郎腿,看了眼腕上的表,开始慢慢的翻起来。
一刻钟后,仙道低声咳嗽了一声,“选这些剧本的理由?”
藤真交换了一下腿,眼皮都没抬,“嗯?”
“除了这些,不是还有‘春日的秘园’也让你们参加选角了吗?怎么没有那个本子。”
“那个本子不适合,流川只是第三配角。”
“所以你选上这些本子,主要的原因只是以保障我和流川可以做男一号和男二号?”仙道把四个剧本摞在一起,拍在桌面上。
“还有对手戏也最多。”藤真把看完的文件抽出来,放在一边,然后补充着。
“……”仙道承认自己不知道怎么吐槽藤真,那个一流的经纪人会因为这种原因给自己手下的艺人选工作?
“那个本子不错的,那个‘刀之鬼’”藤真探身,挑出一个本子给仙道看。
“两个变态那个?”仙道对这个剧本有印象。
“那是人性,不是变态,考虑到你们的档期,最主要是你的档期,那个本子最适合。”藤真是真的觉得那个剧本不错。
仙道吐出口气,“就这个吧,下来的事你和透商量。”
藤真满意的一笑,“还有另一个条件,你决定好了吗?或者下周三就是个不错的日子。”
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工作的花形,看着两个坚持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的两人开口,“近三个月恐怕是没机会了。”
仙道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着花形,从自己和藤真开始勾心斗角,就一直保持观望的花形终于开口了?终于决定发挥自己经纪人的用处了?仙道知道藤真能一直占着上风肯定是从花形那里拿到了自己不少信息,但是他并没觉得该责怪花形,毕竟两人是情侣,让两人私下相处也要互相提防总是件过分的事。
藤真的眼眯起来。工作、时间、计划,他可以从花形那里弄到仙道的行程,花形也可以从自己这里弄到流川的。
“因为仙道一个海外的拍摄提前了,在初春之前都要在国外奔波。”花形合上面前的文件夹。“还有,你们要赌气,可以换一个地方吗?”
仙道吹了声口哨,站起身,拍平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到门口,附赠一个微笑,“两位慢聊。”
“花形!”藤真站起来,“是你搞的鬼?”
“只是巧合。”花形直视着藤真,沉稳的回答。
藤真的眉峰一点点挑起,然后灿烂一笑,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摔门而去。
等周围完全安静下来,花形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滴滴的响了几声后听到那边有人接起,没等那边的人出声,花形抢先开口,“你好。请问是流川吗?”
流川推开这家咖啡店的门时并没有想着花形联络自己有什么目的。不过从藤真今天对自己阴阳怪气地口吻,工作时如同猫科动物被夺走食物般锐利的眼神判断,流川知道花形约自己出来应该是和昨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女孩子微笑着迎上来,“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
流川沉默着。打量了一下店里的客人,并没有看到花形,摸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自己确实没有早到。
看那个女孩子还在坚持的等着自己的答复,流川犹豫着要不要先退出去,拨个电话问问时,花形由一段镂空的隔断后露出头冲这流川招招手。
流川走过去,在花形对面坐下,看了眼摆在面前的玻璃杯。
“柠檬水,可以吧。”花形问。
流川感觉到花形这样问只是出于礼貌,自己就算说不可以,可能也会被对方无视。
果然花形并没等他回答,直接问了第二句,“你知道我和健司的关系吧。”
花形用的陈述句,他知道藤真不会刻意提起自己,只是他觉得流川不会那么迟钝,一点都没看出来。
流川点点头。
花形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我们在一起六年了。”
这个数字让流川有些吃惊。
花形笑了起来,“你想不到?”
流川点头。自从上次藤真驾轻就熟的带他去那个会所,他在认知上已经把花形定义为藤真的诸多床伴中的一个。
“我们在大学二年级时开始交往,一直到现在。”花形继续说着。
流川眨眨眼,很直接的开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些关系吧。”花形承认和流川打交道不是件愉快的经历,最少他走入社会这些年,已经不怎么习惯接这种毫无变化的直球。
“从我们开始交往第一年健司就一直在等着。”花形的笑容有点涩,“等着我提出分手。”
流川不太明白这些没有关联的话之间的意思,还有花形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你背后。”花形咳嗽了一声对流川说,“那个刚走进来的,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
流川微微侧身,看到花形说的人。不长不短的黑发拘谨的用发胶固定着,方正的脸,五官不难看,但也谈不上好看,穿着普通上班族穿的长风衣,深蓝色的毛衣里露出白色的衬衣领子,打着一条有些刺眼布满几何图形的橙色领带。如果一定要概括这个人,能用的词似乎只有普通和老实。
那个男人脱掉风衣,站在吧台前笑着和里面的一个女孩打招呼,那种笑容流川解读为献殷勤。而那个女孩,似乎对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看得出来花形选择现在的座位花了不少心思。这里可以轻易看到吧台,却不会被人注意到,只是流川还是不明白,花形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看那个男人?
花形看着流川不解的眼神,停下转着咖啡杯的手,“他是藤真的初恋。”
20
流川忍住了自己再回头看一眼的动作,端起柠檬水慢慢的喝着,他不知道花形这句话是真是假,只是心里有些怀疑,藤真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不信?”花形视线转向那个男人,停留了一会。
流川摇摇头,“想不到……。”
花形眼里透出笑意,“为什么?觉得藤真喜欢的人应该更华丽一些?”
流川垂着眼帘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关于这些,我是后来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健司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花形拿出烟,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他是健司高中的学长,听说健司是在他毕业前去告白的,他当时说想回去仔细考虑第二天再答复。你应该也能想象,没被当场拒绝,是谁心里都会存着一些希望的,结果第二天在教学楼后等来的答复是被扔了一片安全套在脸上,然后骂健司是变态,恶心死了,让他去死诸如此类的话。”
流川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抬眼看着花形。
“我道听途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也不难想象那件事当时有多轰动。”
花形抿了下嘴唇。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藤真,在离学校颇远的一个酒吧旁的小巷,带着初次约会的女孩路过的自己看到昏黄的灯光下,靠在墙上仰着头和另一个男孩接吻的藤真。他清楚地记得仰着头的藤真睁着眼,透着几分落寞的漂亮眼睛盯着头顶昏黄的路灯,似乎感到旁边的视线,微微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笑了,笑的灿如春花。
花形终于还是把烟点上,“藤真总是说初恋什么的,最傻了。”
心里有些感激又有些心酸,这心酸流川说不清这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藤真。
“学校三年,工作三年。但是这六年里他一点都没变,从来不收我送的任何礼物,从不把自己的东西留在我的公寓,也从来不准我把任何东西留在他那里,更不要说同居了。我知道他对爱情没有丝毫信心,”花形把玩着打火机,笑的有点苦涩,“但我总以为有些东西会被时间慢慢洗去,有些感情和习惯会被加深,但是在他那里加深的似乎只是更加强烈的孤独感。”
花形吸了口烟,把烟掐灭,“健司不喜欢烟味。对于你对仙道念念不忘,他一直很担心,在他心里总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放手总是好的。本来他这种想法我也觉得没什么错,所以他开始设计你们我只是静观其变。”
流川想起一句成语:人不可貌相。这家伙明明是副稳重冷静的外表,内心却对藤真宠溺的超乎想象。
花形继续着他的话题,“但是仙道的反应很反常,现在竟然落到被健司逼到死角的境地。以我对仙道的了解,你对他吸引很大,甚至超乎仙道自己的预料,只是他还没明白这就是喜欢。”
“所以你决定插手了?”
花形听出流川声音中淡淡的讽刺,不在意的点头,“毕竟继续这样逼下去的话,仙道那边会变得无法收拾。”
流川沉默着,他明白了花形今天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你想用我和仙道证明异性恋和GAY之间的爱情给藤真看。”
“如果可以的话。”花形推了下眼镜,一脸的平静,“至少这对你并没有坏处。”
流川审视着花形,“你对他很好。”
花形默默地笑了。不然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待6年,好的、不好的习惯都喜欢了。
流川沉默了许久,忽然站起身,走向吧台。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男人聊天的女孩转脸看向流川,也不知流川在那里做了什么,总之之后女孩的眼角就再没朝男人瞥过一次,一心一意的趴在台子上对流川说着什么。
直到男人一脸颓然的离去,流川才端了一碟三明治回来。
“我只是饿了。”流川无视一脸惊异和笑意的花形,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不用你们多事,我会自己追仙道彰的。”
在水声里,流川想着6年前。在自己的梦里,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晰的人。那个人头发翘着,让自己想去摸摸那竖起的发茬会不会扎疼自己的手,那个人会笑,有时笑的肆无忌惮,有时笑的很悲哀。流川第一次知道原来笑也可以让人心痛,但是自己最喜欢那个人淡淡的笑,像秋日的阳光,可以驱除自己心里一切的阴霾。
那个人和自己一起长大,从16岁到22岁。
也许在藤真想象里流川16岁之后的大部分经历是充满艰辛的,但是流川却没有觉得,储物柜里的垃圾,放学后没有鞋子的鞋柜,运动服被写上变态,这些对流川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反正这些人他根本就不会去看一眼,就像被蚊虫叮咬,揉揉只会更痒,不去管它的话,反而很快就会忘掉。
长达六年的,单纯的让别人看也许是乏味的梦,只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拥抱、没有接吻,甚至连牵手都没有在梦里出现过。流川不知该不该羞愧,最少在某方面自己的发育明显是晚于同龄人的,就连现实中和仙道那几次意外的接吻,也因为总是过于在意自己的反应,并没留下什么印象。
但那个从夜总会回来的夜晚,在自己的梦里,那些明明没有印象的感触却像冗长的没有尽头似的。甚至和电影的情节混杂在一起,让他浑身粘腻的在冬日的凌晨四点多清醒,在黑暗里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到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
欲望,流川第一次很明确的在自己心底读出了这个词,惊讶之余也让他在花形没有说出之前,体会到了连仙道自己都尚不清楚的喜欢。
流川抹掉脸上的水。在梦里,仙道曾陪着他一直走,走在他喜欢的任何地方,和他一起做他喜欢的任何事情,少年总是笑着走在流川的前面。其实自己可以追上去,和他并排走,或者走在他的前面。
流川关掉水阀。下午对花形说那句话并不是一时的冲动,他很认真地考虑过自己和仙道的事情。
正如藤真所说,自己以前喜欢的的确是自己创造的仙道。但接触到真实的仙道,看到自己熟悉的仙道,也看到自己陌生的仙道,依然是如此喜欢。这喜欢吞没了自己小心翼翼画的线,混淆了梦境和现实,就像顿悟了自己的喜欢一样,让流川在听了花形的话后,明白了藤真心里对爱的那种怀着希望又充满绝望的矛盾。
走出浴室,随便擦了几下头发,拿出影印好的,自己的行程安排,翻了几页之后,流川心有不甘的把毛巾摔在沙发上。
下午明明掷地有声的说了自己要追仙道的,刚刚翻了下自己的行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想要偶遇到仙道的可能性甚至还不如一个路人甲的几率高,最少人家还可能在马路上遛弯时无意中撞到。
细数一年来自己的工作,不是藤真有意为之,自己也许至今都遇不到仙道……。
不过这个认知只让流川踌躇了十多秒,在他想起守株待兔这个成语之后,果断的抓起电话骚扰藤真。
“我要搬家。”
这么晚接到流川的电话已经让藤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接通之后就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直接让藤真觉得自己幻听了……。
“藤真?”听见那边没有声音,流川把话筒拿近又问了一声。
“请问您想搬去哪里?”
“离仙道的公寓越近越好。”
流川听着电话那头平稳的呼吸声,几秒后,变成一长串的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