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21-34
作者: 爱如指间砂,收录日期:2013-06-22,3691次阅读
21流川走进藤真的办公室时藤真正在打电话,斜着眼看到流川面瘫的脸更加面瘫后,干脆转了身,背对着流川。
“这件事你比较好办。”
“我知道,但是你也有责任吧?”
“知道……,好吧,你留下电话。”
藤真撕了张便笺,拿了笔记下一串数字。
“好的,回来再联络。”
藤真放下电话,随便从桌上抽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头都不抬的开口,“有事?”
流川明白藤真这副样子就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快点滚蛋。
“我要搬家。”
“搬家?”藤真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知道仙道住的地方每月的租金是多少吗?”
流川老实的摇头。
“卖了你差不多才够!”
流川眼神里透出一丝惊讶,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些无知,自打被藤真相中到出道,很多东西都是藤真在打理。仙道的公寓只去过一次,还是在半醉的状态,但大概的布局还是有印象的,虽说比自己现在住的大些,竟然这么贵!流川眼珠转向左边,努力回忆自己的存款有多少。
看着流川呆呆的样子,藤真觉得气顺了,好吧是自己夸张了,那里流川还是住得起的。
“你考虑过仙道会拒绝你吗?”藤真觉得还是得问个最实际的问题。
流川沉默着,他没想过……。
“是不是花形私下对你说了什么?”藤真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
流川察觉到藤真说这话时眼珠不错位的盯着自己,清楚自己说谎是骗不过藤真的,但说实话又觉得似乎出卖了花形,于是继续沉默。
消极的抗议?!藤真觉得自己是除了仙道最悲剧的人,前前后后的一通算计又是为了谁?最后被情人算计了不说,这家伙还给自己玩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一套!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藤真办公室的门并没关,本来要进来送文件的女文员在门口硬生生被这沉默压的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看着坚持不走的流川,自诩为成年人的藤真终于放弃和流川一起任性下去的打算,“仙道因为工作已经赶去加拿大了,大约不会在刀之鬼开机之前回来,如果你在这段时间里认真工作,你的要求我可以考虑。”
对自己的工作态度藤真还是很认可的,流川知道藤真这是变相的答应自己了,果断转身,出门。
“流川!”
藤真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流川。
流川回头看到一个银闪闪的东西飞过来,惯性的伸手接住,东西入手很轻,小小的圆环,带着金属的冰凉。即使不看,只靠感触流川也知道这是什么!
“这一次,抓紧点。”
攥紧手心的指环,流川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藤真。
藤真已经低下头开始翻文件,一脸不耐烦的摆摆手。等门关上,脚步声都听不见了,才拿起刚从花形那里要来的房产中介的号码开始打电话。
等仙道并不惬意的回到日本,刀之鬼已经开机一周,回家也就是洗个澡,换了身衣服,转眼又被花形拽上车奔赴影视城。
时代剧,还是个月带头的造型……,还被流川的角色拿刀砍了。仙道看着车窗外,可以每晚回家,这也许是这部戏对于他来说唯一算得上是好处的一点。
这里两人早都熟门熟路了,花形又趁机交代了仙道这一周剩下几天的安排,到了地方花形去和导演打招呼。仙道正想享受一下冬日的阳光,转眼一个自己很不想看到的人就出现在眼前。
花形和导演打招呼时流川正坐在一边休息,看到花形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循着来路就看到了仙道。
笑容中带着几分疏离的仙道站在场边,旁边站着惬意的眯着眼,边说着话边晒太阳的藤真。流川猜得到藤真在说什么,果然看到仙道转脸看自己一眼,又看向藤真。
仙道的戏本来只有两场,一场是吃饭,一场是杀人,结果当晚的夕阳很美,又临时加了一场晚饭的戏。
连吃了两场饭却还是饿着肚子,仙道暗自嘀咕着赶去另一个摄影棚杀人,等这边完工,回去卸妆的路上看到还在外面正拍一场戏的流川。
早在下午仙道看到自己的戏服时就颇为腹诽,作为第一主角,自己从始至终都是暗纹不同的深蓝色直垂,流川的衣服虽然只是红黑两色的搭配,再搭上颜色不同的羽织,形象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流川这场戏是在水边磨刀。本子仙道记得,但仅流川夜里磨刀的场面就有三处,一时还真闹不清是那处,于是有些好奇的混在一边看热闹。
半明半暗中,流川穿了件红里黑面的吴服,曲着腿坐在溪水边磨刀。只看那一弯溪水仙道就觉得冷,毕竟是冬天,那么一件单衣,还吹着风。而且看周围人的神情,这段已经拍了不止一次。
流川磨刀的样子很好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按在泛着钢蓝色的清冷刀身上,眼睛微微的眯着,视线随着刀锋移动着,然后停手,把刀沉入水里。看了一分多钟,仙道承认流川这段戏演的很不错。专心且沉静,人的冷冽和刀的冰冷很契合,最后沉刀时的寂寞也很到位,甚至带了些成熟男人才有的性感。
流川拿起身边的银烟管,装上烟草,就着身边香炉里的炭火点了烟,吸一口。冷艳?仙道有点犹豫自己的词是不是不适用于一个男人?在停顿了4、5秒后,流川咳嗽了起来。
仙道坐上车的时候还在心里暗爽,竟然是因为不会抽烟被NG!高兴完了想起流川在水边磨刀的样子,继而想到藤真一脸叵测告知的关于流川和自己在同一幢公寓的‘惊喜’,心情又复杂起来。
到了楼下仙道下车,接过花形递过来的寿司进了大楼,输了密码,看着按键上的数字一路朝下,等了十多秒电梯门打开,进入电梯仙道顿时有种完全放松的感觉。当初自己选这幢离公司不远不近的地方,最大的原因就是看上这里的安保措施,可以最大的保护个人的隐私。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仙道看到有人影晃过来,于是好心的又按开了电梯门,于是看到脸色惨白,嘴唇有点发青的流川。
流川看到仙道也愣了下,随后一步跨进电梯。
仙道按了自己的楼层,犹豫了一下开口,“你在几楼?”
“19。”
流川显然是找不出闲聊话题的人,仙道看着流川有些心有戚戚的感觉,于是两人再次沉默,一个眼睛藏在漆黑的额发下,一个看着楼层的数字,一左一右的站在电梯门的两边。
叮!电梯的门打开。
流川下了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
仙道才松了口气,就看流川站住脚,转身看着自己认真而郑重的开口,“我喜欢你!”
电梯门完全合上,继续上行,留下仙道目瞪口呆的在这狭小的空间,独自感受那没头没尾,突如其来的告白。
22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这是梦!在似乎萦绕了一夜的低语中仙道睁开眼,看了眼床头的闹钟,瞪了天花板十多秒后翻身下床,刷牙、剃须,洗澡。
昨晚摒弃一切杂念的睡了,本指望睡醒就可以把那一幕抛到脑后,谁知竟然在梦里纠缠了整晚!
擦着头发走到窗边。楼下没有花形的车,远远的路上也没有。仙道揉揉脸松了口气,最少现在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自己想这些事情。
流川那句话清清楚楚的进了仙道的耳朵,虽然当时的反应是大脑一片空白,但流川的眼神却刻在了眼里,明净、肯定,没有任何恶意和玩笑的成分。
那不是玩笑。但结合藤真叵测飘忽的别有目的谋划,又让他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好像也犯不着,真的有心这样做,怎么说也是找导演或者投资人来得更快更直接。喜欢自己?仙道虽然颇为自信自己的长相,但也没觉得自己有让同性一见钟情,还冒着前途尽毁的风险来告白的非凡魅力。
仙道始终相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最后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但现在原因成了最大的疑问,于是目的变的更加渺茫。这让他纠结了一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中庸的方式,静待其变,不管何种原因和目的,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仙道坚信这一点。
花形进门的时候仙道正在吃培根煎蛋,这让提着早餐的花形很是吃惊了一下,在自己作为仙道的经纪人这不算长,但也绝不短的生涯里搜索了一遍,这是第一次在清晨8点以前看到仙道坐在餐桌前吃自己做的早餐!
“马上就好。”
仙道吃完了最后两口,起身把盘子放进厨房,拿了衣服招呼花形,“走吧。”
“仙道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花形看着微笑着和饰演剧中自己妻子的森永明美悠闲聊天的仙道对藤真低声说。
“关我什么事。”
藤真做事一向利落,那天扔还了戒指就彻底放手,对两人的事不闻不问。听了花形的话瞥了眼仙道,正看到剧务筱田笑着走了过去。
“仙道君在吸烟阿!”筱田笑着和仙道打招呼。
“是啊。”仙道之前和筱田在别的剧组打过几次交道,也算颇为熟悉的人,于是自然的摸出烟盒,“要不要来一支?”
“不用!不用!”筱田看向拍摄现场,“仙道君,你这会有空可以拜托你教导一下流川君怎么吸烟吗?”
“那个……”
看着筱田殷切的目光,仙道很有抽自己的念头,没事干什么不好,非要手欠的拿根烟出来吸。
暂时无人的和室里,虽然仙道已经尽力不让自己分神,但看着流川吸了口烟,吸不进又吐不出憋红的脸,还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不是这样。”仙道努力组织着语言,“就像用嘴呼吸一样,很自然的呼吸,不要刻意的想怎么把烟呼出。”
流川垂着眼帘想了想,微微张着嘴,试着吸了两口气,似乎有些明白了,拿着烟管吸了口,又吐出,然后看着仙道。
“不错,就是这样,你一个人再练练就可以了。”仙道松口气,庆幸自己可以离开了。
“仙道。”流川伸手拉住仙道的胳膊,靠近仙道吻在他的唇上,“这是谢礼。”
谢礼!竟然被流川调戏了!如果自己是女人,这肯定算得上是性骚扰了!
仙道狠狠吸了口烟,就因为这个谢礼刚才和流川的对手戏被NG了十多次,从业六年,自己第一次被导演请出摄影棚体会角色。
体会角色……,那角色需要体会吗?不就是两个男人闲的没事,每次一见面就摆上一脸的假正经,一个疏狂惬意,一个正襟危坐,一个抽着烟,一个喝着茶,一个说我父亲的爱刀遗失一事全要仰仗大人了,一个说我和你父亲也是至交,刀的事自当尽心尽力。
多简单的场景,多简单的台词,自己竟然被NG!仙道把吸了一半的烟摁灭,扔进垃圾箱。
静待其变的打算提前取消。藤真的手段自己确实没经历过,但也是听说过的,这么有层次,还层层递进的‘陷阱’,在仙道眼里根本是藤真的拿手好戏,要彻底解决流川的事,还是要找始作俑者藤真健司。
其实藤真并不好找。他手里不是只有流川一个艺人,没有特殊原因,也不是经常出现在流川身边。但是仙道运气好,回摄影棚的路上,迎面遇到顺路来看看的藤真。
藤真先看到的仙道,发觉这张脸并不像往日那么风轻云淡,所以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说了句,“怎么,昨晚睡的不好?”
藤真这句话让仙道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你这么做的目的?”
“什么?”藤真有些茫然。
“你该闹够了吧,这样下去真的有些没意思了,藤真。”仙道有点烦,说不上是自己昨晚没睡好还是怎么的,总之对以往那种点到即止的谈话有些厌倦。
“我真不明白……。”藤真的手插在大衣兜里,下颌微微抬起,直视着仙道的眼睛。
仙道的嘴角挑了起来,“我会让你明白的。”
扔下这句话,仙道大踏步地走了。藤真在原地站了会,也冷笑起来,自己被危胁了?
藤真想了会后果前因,倒是有了点眉目,摸出手机找到流川的号码,想想又揣回兜里,顶着笑脸进了摄影棚。
流川刚拍完一场,正在场边站着,抱着个杯子喝水。
藤真从人群外绕过去,站在流川身边上下打量了会,然后踢了脚看到自己也毫无反应的流川,“你昨晚对仙道做什么了?”
“我告白了。”
藤真瞪大了眼,呆了几秒,噗的大笑出声。
“喂!那边干什么呢?”
场地里导演一声大喊,剧务立刻朝这边奔过来。藤真换了一幅诚恳又惭愧的笑脸赔完礼,等剧务走了,一把拉过流川,“你还做其他事了没?”
流川有点犹豫,他捉摸自己说出刚吻了仙道的事,藤真肯定还得笑。
藤真拉着流川朝外面退了退,“说阿?”
“你会笑。”
“我保证。”藤真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举了右手。
藤真的信用一向良好,流川也没觉得这些事需要对藤真保密,“刚还吻了仙道。”
藤真的嘴果然又张开,被流川一手捂住,“你保证不笑的。”
确定自己不会笑出声后,藤真才扒拉开流川的手,“这是生理反应,绝对不是诚心骗你。”藤真捂着肚子,拍着流川的肩膀,“你继续这样追!我……我相信你,可以的!”
流川没理会藤真后面的话,专心的看着自己掌心,寻思着藤真的口水擦在哪合适。
23
釜底抽薪是个好计!
当仙道站在流川的门前时,心里就是这个主意,仙道确信以自己的口才,绝对可以让流川洗心革面,回心转意,不再受恶魔藤真的教唆。等恶魔藤真没有了爪牙,自己再去劝说花形,不需要帮忙,只要花形能坚持自己立场,自己就能扭转当前的被动局势。
仙道确认了下自己脸上的笑容,伸手按住门铃。
叮咚!
静立了十秒左右,又贴近房门听了听。
难道流川不在?仙道犹豫了一下,再次按动门铃,叮咚!又是十数秒的等待。然后有些怨气的猛按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
门啪一声被拉开,流川阴沉着脸盯着仙道看了几秒,敞着门转身往回走。
不问有什么事,也不说请进……。仙道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一只脚,“打扰了。”
流川的房间格局和自己的相似,摆设极其简单,沙发、电视、音响,唯一引人侧目的就是客厅正中间那个摆在厚实的地毯上,铺着红黑格子棉被的被炉。
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剧本,还有一半搭在桌面上的棉被,再结合流川稍微有点红的左脸,仙道顿时想象出趴在桌上睡着的流川被吵醒时冰点以下的冷脸。
流川注意到仙道的视线,走到被炉旁,“坐这?”
“不,我坐沙发就可以了。”仙道鉴于自己要和流川探讨的问题,觉得自己为了人身安全考虑,还是离流川远点。
流川换了个方向坐回被炉,已经完全清醒的眼睛扑闪着,看着仙道。
“这个不太常见了。”仙道决定拿被炉作为开篇的话题。
“藤真的意思。”流川简单的答了,直勾勾的看着仙道等他的下文。
出师不利的仙道有点卡壳,或许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对这个完全没有闲聊功能的人进行劝说,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简单,“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流川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看流川的反应,仙道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你确定你是GAY?”
“我喜欢你。”
“那个……”仙道觉得这不算回答,花形喜欢藤真,但那家伙绝对不是GAY,“你之前有过女友吗?”
流川摇摇头。
“你也许不是GAY,只是没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我喜欢你。”
对这个答复仙道有点哭笑不得,“除了我你还喜欢过别的男人吗?”
流川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会确定自己是GAY?”
“家里人,还有学校的那些人都说我是。”
“等等。”仙道理了下自己刚听到的信息,“你是说你已经出柜了,而且在你们那里知道的人还不少?”
流川肯定的嗯了一声。
仙道舔了下嘴唇,“这些事藤真也知道?”
“嗯。”
仙道站起身,“你等我一会,我先打个电话。”
仙道转身去了阳台,摸出手机拨了藤真的号码。
“你在搞什么?!”
藤真按了接听键就接收到仙道咬牙切齿的这么一句,嘴角忍不住就挑了起来,昨天威胁自己的事还没完,今天又来找茬?
仙道听着那边没有声息,“藤真?”
“什么叫你在搞什么?下次你要说话别来半句!你以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和你有什么业务往来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半夜打我的私人电话?告诉你,我的私人时间很宝贵,你……”
“……”仙道把手机拿离耳朵看着屋里,流川正偏着头翻着剧本,等藤真一长串话说完,手机里又寂静无声了才凑到耳边,“流川出柜的事你知道?”
藤真沉默了一会,“知道。”
“你怎么想的?签他做艺人?”仙道敲着阳台的玻璃窗,“你没想过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等流川知名度上去了,他是GAY这件事……。”
“我知道那个会被当作丑闻,足以毁了他。我劝过他,但是他不听。”
“你是他的经纪人!”
“所以我一直在为将来打基础。你以为我为什么制造那些对他不利的消息!就是为了提高大众的接受度,这些不好的传闻,在事情爆发后会被穷凶极恶的媒体一个个挖掘出来,他们挖的深了之后,这些传闻就会不攻自破,大众会觉得真实的流川比传闻中的更好,会对关于流川的新闻的真实性产生怀疑,明白了吗?!”
“相田的采访也是你有意的?一旦被爆出,可以证明流川并不是有意欺瞒影迷,对吧。”
“那个确实是利用了你。”藤真很爽快地承认。
“抱歉。”仙道说完也不明白怎么是自己对藤真道歉。
“不用对我抱歉,你还是认真考虑下自己的事吧。他真的喜欢你,六年前就是因为看了你那部白痴电影他才出的柜。”
仙道呆了一会,想起那晚喝啤酒时流川说的话,心顿时就乱了起来,“我会认真考虑的,就这样,晚安。”
仙道挂了电话,看着映在玻璃上的自己,自己是怎么看待流川的?
等仙道走回房间时流川又趴在桌上睡着了,黑黑的头发铺在玻璃上,净白的皮肤在橙黄的灯光下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仙道揭开棉被坐下,脚在桌下撞上了流川的腿。
流川朦胧着睁开眼。
“醒了?我有话要对你说。”仙道收了笑脸,很郑重地看着流川。
流川揉揉眼睛,坐直身子嗯了一声。
“关于你说的喜欢我,我不知怎么回答你,但是我并不讨厌。”仙道的双手交握着,“我想对你再多些了解之后再答复你,在这之前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可以吗?”
流川看着仙道。他不是很明白怎样从朋友做起,疑惑了一会还是点了头。
“为了庆祝,我们喝上一杯?”
“我这没有酒,藤真不让喝。”流川有些不甘的说。
流川不甘的神情带着一丝孩子气,仙道看着他忽然觉得心情很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流川的脑袋。
其实我抽了-。-
24
仙道不知道自己和流川的相处算是水到渠成还是天生默契,总之两人从昨晚不算详细的谈过之后,相互间的默契程度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提升到自己都叹为观止的地步。
这种默契最直观的体现在两人的对手戏上,那是一场没有语言,没有视线交流的戏,全凭两人自己的感觉。
在柳树刚出了嫩芽的河堤上。流水声,小贩的叫卖声,交错来往的行人中,两人隔着一座桥各自走着,忽然一个人抬头,一个人回首。然后回首的人微笑起来,抬头的人重又低下头躬身,再抬头正看到桥那头的人转入小巷的背影。
在镜头里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似乎演练了无数次一样,衔接的恰到好处,让导演白白作了数次动作,却硬是没喊出那句‘CUT’。
这种默契让仙道有些得意,去换衣服的时候一眼看到也在换衣服的流川,于是很直接的看着流川笑了起来。
流川被笑的别扭,转头送了双白眼过来。
仙道就如受到邀请一样,三两步走到流川身边,“你低着头怎么就知道我要回头了?”
流川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抿紧嘴系着腰上的角带。
仙道不用听也知道他嘟囔的不是好话,笑着伸手揪住带子的一边,大有一副你不说明白我就不放手的气势。
流川挠了挠脖子盯着仙道的手,听不见也看不见,自己就是有那种明了的感觉,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用语言说明的吗?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有因为所以?
于是流川觉得自己昨晚答应仙道做朋友这事似乎有些草率,让自己现在都不好意思甩手走人。
仙道在流川抬眼的瞬间放了手,这也是一种默契,因为流川的目光瞬间从火转成冰,趿拉着草鞋翩然而去。仙道看着流川的背影心想: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杀气这种东西。
等仙道换好衣服回到场地边第一眼就看到耷拉着脑袋,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不知是睡是醒的流川,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一声干脆悦耳的“仙道君”,像惊雷一样出现在仙道的耳边。
仙道顿时知道自己大意了,忙在脸上摆出自己最自然的笑容转身,“藤真君。”
藤真笑的明媚。
仙道觉得那是一种狐狸看到小鸡的笑容,于是更加全心全意的戒备着,只可惜他完全猜错了方向,藤真的快乐实际到根本不在仙道的考虑范围内。
从流川那套出了昨晚的全过程,藤真顿时从中找到了立竿见影的实惠,一个电话就安排给花形这份拍戏期间照顾流川的兼职,但另一个好处却要从仙道这里讨了。
“釜底抽薪用的不错。”藤真抱着手臂晃过来。
仙道笑着没说话,等着藤真下一招。
“既然是朋友了。”藤真对着仙道笑的粲然,“流川今天的晚饭你管吧。”
到家仙道并没有先洗澡,而是利落的换了衣服,转身蹿进厨房在冰箱里翻腾起来。按照惯例只要自己在家,花形是会为自己备些食物的,今天果然也没让自己失望。
整理了食材,仙道想着今天结束时流川冻的有些凄惨的脸色,决定做鸡肉丸子锅,两个人吃即暖和又热闹。
给锅里倒了大半水,放了昆布和柴鱼片让慢慢煮着,仙道这才拿了鸡肉出来解冻,用料理机绞碎,又想起还有冻着的虾,也从冰箱里找出来解了冻,正剥着皮门铃就叮咚叮咚的响起来,看着自己湿淋淋的手,只能胡乱地洗了洗赶去开门。
门外流川眨巴着眼睛,看着系着围裙的仙道,眼睛里有惊讶也有新奇。
仙道等着流川进门,结果在门口站着被观赏半天也不见流川进门,只能哭笑不得的开口招呼,“还不进来。”
流川抬腿进来,在门口站了两秒,憋出句,“打扰了。”
“把门关上,那边有拖鞋,随便穿。”仙道回身朝厨房走,嘴里还不忘交待,“你先坐会,饭还没做好呢,饿的话,柜子里有曲奇。”
流川没出声,换了鞋跟在仙道身后进了厨房,杵在洗理台前,“一起做。”
毕竟两人一起做更快些,所以仙道也没客气,把要洗的菜拨拉进菜篮递给流川。转身看汤开了忙捞出昆布又加了些柴鱼片关小火继续煮,又接着剥虾。
等做好虾茸,和鸡肉、蛋液倒在一起,手里拌着肉馅仙道这才有空转头去看流川,“菜洗完……噗!”,仙道拿搅拌棒指着流川的头顶,那醒目的红色小发抓,还有半翘不翘的小辫。
流川当然知道仙道在笑什么,神态自若白了一眼,“头发挡眼睛。”顺手把最后几片洗好的香菇和洗干净的菜放在一边,“还做什么?”
“没有了,你去坐着……”仙道晃着手肘,示意流川可以撤离厨房了。
流川扫了眼台面,确实没什么东西了,才服从安排去了客厅,不料才坐定没几分钟,就看到仙道的脑袋从厨房里探出来,脸上堆着算得上是谄媚的笑容,“流川,忘记煮饭了!”
已经饿的前心快贴着后背的流川看着那张笑脸,最终也只能小声嘟囔了句,“大笨蛋!”
仙道捏着筷子,有些紧张的看着试吃的流川,流川象征性的吹了几口气,把丸子塞进嘴里。
“别烫到……,味道怎么样?”
流川张嘴吸着气,黑亮亮的眼珠盯着锅里的丸子点点头。
仙道笑起来,满满的盛了一碗递过去。
“没想到鸡肉丸子锅煮乌冬面也很好吃。”仙道看着干净的碗碟,相当佩服自己的手艺。
“嗯。”流川肯定的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碗。
看着流川吃完,仙道站起来收碗,端到厨房门口被流川扒住碗边,“我洗!”
“好吧。”已经学会看流川表情的仙道立刻交出对碗的控制权,又在流川放松警惕的瞬间抢过碗,一转身溜进厨房,咔嚓一声锁上门,把流川关在门外。
仙道眉开眼笑的吹着口哨刷碗,隔着玻璃窗,流川一脸不甘地站在门口瞪着仙道的后背。
当仙道和流川还在和谐友爱的抢着洗碗,藤真已经躺在花形公寓里的沙发上,一边翻阅着手机上的各种八卦消息,一边伸脚蹬了蹬花形,“你有没有发觉仙道和流川在一起后,智商直线下降。我就说管饭而已,至于要带人回家,自己做吗?”
“潜意识里想要俩人独处吧。”花形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笑着说。
藤真放下手机,直起身子,“我记得你上学时选修的科目里没有心理学……”
“因为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藤真哦了一声,忽然一脚把花形踹下沙发,“别以为我忘了刚交往的时候总是去我那里!”
25
仙道闭着眼,不耐的挪动了一下交叠的双腿,在尽力保持了仰头的姿势没变的情况下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部。
柔软的粉刷打着圈从额头蹭到颧骨,随着化妆师水野手腕的摆动不断扫过仙道的鼻翼,腾起的细微粉末让他鼻子发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忙伸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水野笑着摇摇头,换了支大的粉刷,扫去多余的浮粉,又在仙道的下唇上抹了些唇脂,“好了,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仙道松了口气,揉着僵硬的脖子,“干吗要涂这玩艺,粘乎乎的,很影响晚餐的食欲。”
“今天风很大,我可不想拿着润唇膏一直追着你。”水野把东西收拾回化妆箱打趣正在揉着脖子的仙道,“你这装才半个多小时,就别不知足了,要知道流川那刺青才叫辛苦!”
流川饰演的角色背上有刺青仙道当然是知道的,于是随口问起,“那个不是贴上的吗?”
“本来是准备贴的,但是颜色在夜晚看起来并不怎么好,所以导演最后还是决定请了位刺青的师傅专门来画。”
“画?要画多久?”
“刺青的师傅说那个要画完,需要四个小时,再加上等着油彩完全干透,需要六个小时左右。”水野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进去差不多三个小时了。”
“从吃过午饭就开始画了?”仙道瞟了眼对面那间门窗紧闭的和式房间,难怪中午特意搬了取暖设备进去,不过那种四处透风的房间,放再多电热器也不会暖和到哪里去的。
水野拉过一把椅子,掰着指头算算,“是啊,虽然时间有些紧,不过应该可以赶上晚上的戏吧。”
坐在两个电热器之间,裸着上身,腿上盖了条薄毯子低头打瞌睡的流川听见拉门响时,抬起眼皮朝门口瞟了一眼,立刻分辨出从门缝向里偷窥的半张脸是属于仙道的。
短暂的四目相对,仙道果断拉开纸门钻进房间,“冷不冷?”
流川摇头。确实算不上冷,但是四周风吹,两边电热器烤着,实在也谈不上舒适。
仙道笑眯眯的在烤红了脸的流川对面坐下,把抱在手里的暖杯递过去。
流川确实渴了,拧开盖子,闻着浓浓的咖啡香味和淡淡的酒香,疑惑的看着仙道。
“巴西咖啡,特意让少放些朗姆酒的,你绝对不会喝醉,我保证。”
被揭了短的流川罕见的没什么反应,只是抱起杯子开始喝咖啡。
“怎么不披上衣服?”仙道看着流川咕嘟咕嘟的灌着咖啡,庆幸自己还好有先见之明,买了两个大杯带回来。
“刺青的师傅说没干透之前要小心别蹭花了。”
“还没干透?”仙道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有六个小时了。
“不知道。”
“我看看。”仙道自告奋勇的绕到流川背后。
刺青是从流川纤韧的腰际开始的。四、五片深绿的叶片簇拥着一高一低两朵极艳的牡丹,牡丹苍劲的花枝沿着右背攀上肩胛,花枝的末端描画着一朵被绿叶簇拥着的粉色牡丹,一只青色的夜叉在错落的花丛里探身而出,一手握着滴血的铁叉,一手抓着苍劲的花枝,似乎因为花枝被摇晃,几片粉色的花瓣翩然而下,飞舞在左背的留白处。
流川的身材不错,皮肤也是白,这些仙道是知道的,但以上种种搭配在一起的冲击力还是让他有那么几秒忘了怎么呼吸。
流川等了会还不见仙道说话,然不住开口,“干透了吗?”
“您如果愿意坦诚罪行,在下倒是不介意担当您的介错人。但是您却没有这个胆量,那么就让在下来给予您应有的惩戒吧。大人不是一直好奇在下为什么总是穿着黑红两色的衣服么,现在在下可以告诉您,因为这样的衣服溅上血迹时最不容易被发现。”
流川最后一段台词犹如附骨之蛹,和那把曲线优雅刚还贴在自己脖颈上的刀一样,到现在还让仙道觉得带着丝丝寒意。瞟了眼正拍最后几个镜头的流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吐出在嘴里含了许久的烟。
仙道现在坐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流川被灯光照亮的右肩。肩上描绘着几片由浅至深的花瓣,藏在浓重阴影里的侧脸上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灼人的冷光,苍白的唇半张着,粉色的舌尖灵巧的舔过沾着黑红血迹的清冷刀锋。
按灭了手里的烟,仙道起身去换衣服,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花形。花形显然在思考着什么,习惯性的摆弄着夹在指间的烟,眼神飘忽的盯着黑暗中的某处。
犹豫了一下仙道还是放弃叫花形的打算,朝着更衣室走去,走了没几步听见花形在身后喊了声,“仙道!”
仙道转身,用眼神表示着疑惑,却没开口等着花形走近。
“你和流川怎么样了?”
仙道将手插在兜里,笑了笑,“挺好。”
花形明白仙道挺好的意思其实就是无可奉告,咬咬牙还是追问了句,“一个答案你准备拖多久?”
“这几天吧,我总是在想……”仙道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他真的不想谈论自己和流川的关系,明明是他们俩人之间的事,却要和别人分享,这让他有种被冒犯的懊恼,但是鉴于各方的关系,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他是个女人有多好,我肯定毫不犹豫地和他交往。”
仙道想起那次两个人抢着洗碗。在那黑白分明的执拗眼瞳里,他忽然明白了流川爱的表达方式,简单的让人心疼。不是像女孩子那种做这做那,只是为了表现自己温柔娴淑或者其他的优点,而是简单的我做了,你就不用做了,仅此而已。
“正因为明白了他的好,所以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仙道吸了口烟,苦笑着吐出,丢下一直沉默的花形继续朝更衣室走去。
仙道走到更衣室门口愣愣的站了会。狠狠地吸了口烟,看着吐出的淡薄烟雾从门缝透出的灯光里飘过,消散在一片模糊的昏暗中。
这段时间的相处再不懂自己的心意,仙道都要怀疑自己真是白痴了。不是喜欢上,而是爱上,他甚至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把这字用上,而且是对一个男人。但还是差那么一点,这样说仙道自己都觉得矫情,但就是差那么一点让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不顾一切的改变性取向,直面现实的冷酷去爱一个男人,并与之相守。
越是明白流川的好,越是不敢轻下结论,每多一分喜欢,就会问自己一次这根本不能靠数值来衡量的爱到底够不够。然后结果就像不明白流川为什么仅仅是几个镜头就会喜欢自己一样,他同样不明白这一点差在哪。
正准备按灭烟,更衣室的门被人拉开,突如其来的光让仙道不适的把头偏向一侧。
刚从光亮处走进黑暗的流川停了两秒才分辨出门口站着仙道,又想不出该说什么,于是沉默的杵在原地,眨着眼看着仙道。
最后还是仙道笑着先开口,“今天藤真来接你了?”
流川点点头。
仙道看着流川的头发上还带着湿气,无奈的摇摇头,“别站这了,小心感冒,快回去吧。”
流川哦了一声,沿着路朝着停车场走去。
仙道忽然想起今天是流川在这部电影里的最后一场戏,明天在片场就见不到人了,心里顿时多了一丝失落和寂寞,忍不住对着背影喊了声,“流川!”
流川站住,半侧了身子看着仙道,眼神里透着一丝迷惑,等着仙道的下一句。
仙道看着眼前这张和平时无异的脸,嘴角又慢慢挑起,“明天我去你那吃晚饭。”
流川眼底浮起一丝笑意,点了下头,转回身,没几步就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背影。
26
正在切着豆腐的流川听见门铃响,拿着刀的手顿了一下,还不等他有进一步的反应已经有人跳起来,声音中透着喜悦,“我去开门!”
流川当然明白某人高兴的原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眼里透出笑意一下下的削着土豆皮的花形,也继续低头切豆腐。
举着瓶酒的仙道看着挡在门口的精致面孔,退后了一步,看了下门牌号,带着几分惊讶几分迷惑的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极了来会情人,却敲错门的腼腆男人。
藤真无语的看着仙道,真能演!影帝的头衔果然不是白给的。本来想看仙道失望的表情,现在反而被这家伙戏弄,只好无趣的侧身让开门,摆摆手,“装什么?!进来吧!”转身回到客厅,站在厨房外对着门里口气不无揶揄的笑骂着,“流川!你这吃里爬外的家伙,一眼没看住就给仙道这家伙通风报信?!”
流川撇了下嘴角,咚!咚!咚!把花形放在菜板上的土豆利落的大卸八块。
仙道放下酒,也跟着凑到厨房门口,扒着藤真的肩膀朝厨房张望着,“吃火锅啊?要帮忙吗?”
“不用,就快收拾完了。”花形把洗好的舞茸码在盘里,习惯成自然的接了仙道的话。
“怎么不用!透你出来,我们作客人的就要有个作客人的样子。”藤真闪开仙道的胳膊,顺势一把把仙道推进厨房。
仙道也没做作的意思,进厨房换了花形出来,站在水槽边很是得意地撞了流川一下。
这动作自然逃不过还待在厨房门口的藤真那双刁钻的眼,刻意的冷哼了声,才转身和花形一起去收拾桌子。
流川白了眼仙道,小声嘟囔了句,“笨蛋。”
仙道嘿嘿笑着,把菜按类码好,转到锅边舀了口汤,咂咂嘴,“味道不错!我先端出去慢慢煮着。我带酒来了,你再做几个下酒的小菜。”说完端着锅出了厨房。
“喂!藤真你坐这地方也太碍事了。花形,去把酒烫烫。”
“哎!仙道你搞清楚,真把这当自己的地方了?”
在冰箱里翻找食材的流川听着几个人在客厅吵吵闹闹的声音,忍不住又嘟囔了句,“白痴!”
一会流川端了小菜上桌。仙道、藤真,花形早烫好了酒,等流川坐下,三人端着白瓷杯子浅酌慢饮起来,唯独给流川倒了一杯果汁。
花形算是最有礼貌的,先尝了口凉拌的小松菜说了句,“味道不错!”
“你的戏还要多久拍完?”藤真给仙道添上酒随意的问。
“还有一周吧?”仙道答完并不很肯定的看了眼花形。
“保持状态的话一周。”花形推了下眼镜,“一周拍不完的话,和你下一个电视剧的档期可能有冲突。”
流川看着三人端着小瓷杯边聊边喝,一幅悠闲自在样子,只有自己端着杯果汁,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不甘,对三人喝的酒生出了十分的兴趣。
闲聊的三个没多久也发现流川不对劲。虽说他本就不是会聊天的人,但那眼神,愣愣的粘在放在热水里温着的酒壶上。
藤真看着那巴巴的眼神,忍不住打趣流川,“喝不了酒还惦记什么……,真是不记错的家伙!”
仙道就手把自己的杯子递给流川,一边帮着流川开脱,“年初的大吟酿,度数也低,喝一点不会有事的。”
藤真撞了下憋笑的花形,慢慢喝干杯子里的酒,心里恶趣的嘀咕:你就惯吧,迟早都是给自己找罪受。
“爱情是灯,友情是影子,当灯灭了,你会发现你的周围都是影子,朋友是在最后可以给你力量的人。”这是流川在新剧集里的一段词,出自另一部电影。
把这段台词再次念了一遍,流川把剧本扔在茶几上,动动僵硬的脖子看着天花板。灯灭了周围只有黑暗,哪有什么影子?!
爱情,友情这两个词卡在了流川的头脑里。很实际的描述自己和仙道的关系,似乎正处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地,这段词忽然让流川意识到,仙道其实是想和自己一直做朋友吧?
男人与男人的关系中朋友和情人的区别是什么?只是亲吻和做爱?
流川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瞥了眼窝在单人沙发上的藤真。他想不出来,即使身边就有着参照物,也完全不具备参考性。
藤真的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上下打量着流川,“你思考完问题了?”
流川选择了沉默。如果说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肯定要被藤真笑死。
“给你看个好玩的!”藤真把手里的屏幕转向流川。
流川扫了一眼网页,标题很醒目《最佳银幕情侣票选结果》,他还是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个!”藤真歪着头把页面拉向底端。第九名《原罪》主演:仙道彰
流川枫,下面配着那张充满怀旧色彩的接吻剧照。
“是你?”最佳银幕情侣?不是一贯都是男女的搭配么,自己和仙道会上榜,让他不得不怀疑藤真在其中是不是起到了什么特别的作用。
“当然不是!”藤真摊开双手,看着流川的眼里还带着怀疑,无奈的举手,“我发誓!真的不是我干的!你知道我最近很忙,前段时间一直在九州那边。”
藤真转了转眼珠,凑近流川,“你最近和仙道有什么进展?”
流川没回答,伸手去勾桌上的剧本。
藤真伸着脚在流川腿上蹬蹬,“还是偶尔吃个饭?有空一起对对台词?问你呢!说话!”
“恩。”
“我说你们是不是男人?”藤真把笔记本扔在沙发上,“不如你干脆压……”
叮咚!叮咚!
藤真吞下后面的半句话看着窗外,雨挺大,流川也没什么朋友,这位访客似乎只可能是仙道。
流川已经站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穿了身军绿色的短款风衣的仙道,看到流川清淡的表情嘴角浮上一些笑意,“有伞吗?借我把。”
“等等。”
“恩。”
流川转身去了阳台,不一会拿了把伞回来,递给仙道。
窝在沙发上的藤真坐直了身子,“这么大的雨,你要出去?”
“去买点东西,你们需要带点什么吗?”已经一脚跨出门的仙道回身笑着问两人。
流川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藤真。
“不用。”藤真躺在沙发上露了只手出来摇了摇。
仙道对了流川笑了下,啪一声拉上了门。
“流川!”藤真有些不安的在沙发上扭动了下身子,“仙道这几天和往常一样来你这里?”
流川嗯了声,看着藤真。知道他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既然问了,自然有他的原因。
“仙道落选了。”藤真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花形说他前几天去参加一部很在意的片子的角色甄选,结果连第一轮都没过,就落选了,这几天一直在家里躲着。”
流川愣了一下,抓起外套套上,转身去了阳台,十多秒后拿了把伞出来。
藤真还是刚才的姿势,目光随着流川移动着,“这样单方面的喜欢不累吗,流川?”
“没想过。”流川的手握在把手上,声音平平淡淡的,“一生中总是要在心里放些什么,哪怕是苦的,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27
流川在第一个路口犹豫了几秒,转身朝着离这里最近的超市走去,进了超市转过两个货架就看到仙道。拉着手推车,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排货架前,对着一堆饭团发呆的仙道让流川觉得心里有些疼。
流川走过去拉过推车,扫了一眼,车里孤零零的放着一提啤酒。
仙道愣了下,脸上瞬间又浮起了浅淡的笑容,“你怎么来了?有要的买东西打个电话就可以阿。”
流川弯腰捡了四个大大的梅子饭团和鲔鱼饭团放进推车,又去拿了些鸡肉串和成品的下酒菜,走回仙道身边,“回去吧。”
东西不多,出了门流川提着袋子走在前面,仙道也收了笑容,落后几步跟在后面默默地走着。虽然一路上都沉默着,看着前面的背影仙道却无端的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走到自家门口时仙道终于走到流川前面,开了门,侧身让流川先进去,“你知道了?”
“嗯。”流川把买的东西摆在矮桌上,抓起听易拉罐坐在沙发上。
“不是吧?你要陪我喝酒?”仙道苦笑着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看着掰开易拉罐拉环的流川,觉得自己真是丢脸到家了。
流川犹豫了一下,把啤酒递给仙道,自己拿了梅子饭团,慢慢剥着包装一边想着怎么开口,包装完全打开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说辞,于是不满的用力咬了口饭团。饭团吃了一半,还是直接的问了,“你很喜欢那个角色?”
“喜欢,有那种角色就是为我而写的激动。”
“为什么不再去争取?”
仙道抿了口冰凉中带着苦涩的啤酒,“争取了。”
“你的争取就是再寄份材料吧。既然你觉得你比其他人更适合就让导演看到你的好,还是你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屑去和别人争什么?”流川盯着仙道的眼睛。
仙道没有回避流川的咄咄逼人,看着那黑亮的眼珠,看着那眼珠中笑的清淡的自己,“你会去争吗?”
“会!”
“没争到呢?”
流川愣了下,对他来说失败永远只是一个阶段,流川坚信只要坚持下去,总是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想说反正我努力了,对得起自己就好?”仙道转着手里的易拉罐,笑了笑。
“你不信自己?”
“导演说他看不到我,他说看过我演的电影,但是他看不到我。”仙道苦笑着把空易拉罐摆在桌上,他知道流川懂。
流川低头咀嚼着饭团,完全咽下后抬头直视着仙道,“你就在这里。”
仙道看见流川眼中的自己。有些疲惫的朝天发,眉眼间不争气的露出几分茫然和惶恐,那样清晰的映在流川黑亮的瞳孔里。
心里欠缺的那一点就这样弥合了。仙道低着头在流川疑惑的眼神下不可抑制的笑起来,笑完挪到流川身边指指自己的嘴角,“有米粒。”
流川哦了一声,伸了舌尖在嘴角舔舔,没舔到,于是伸手去擦。
仙道握住了流川抬起的手,凑近流川的脸颊,用舌尖舔掉粘在流川嘴角的米粒,梅子淡淡的酸、甜、咸和米的甜糯混合在一起,就像眼前的人一样,一切都恰如其分的完美和充满诱惑。双手接着用力,把流川压倒在沙发上,用手肘撑在流川的身侧,对着张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流川低声说,“流川,闭上眼。”
流川睁开眼迷糊了一会才想起昨晚的事。背后赤裸皮肤接触的热度,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还有喷在脖子上的隐约气息,昨晚做了……。
“醒了?”低沉的声音忽然贴近耳边,搭在腰上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流川闭紧眼睛,真希望自己还在睡着。微热的鼻息喷在脸颊上,温热湿润的舌尖滑过耳轮,最后在耳垂上轻轻地咬了口。
“还装,你的耳朵都红了。”
逃避不是流川的个性,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转过身,却被仙道趁机鼻尖蹭着鼻尖的抱在怀里,
流川承认自己脸皮确实没有仙道厚,他凌厉直视的眼神随着仙道藏在被子里那只可恶的手的一个动作立刻全面瓦解。那只手顺着自己的腰探下去,摸索着大腿内侧的皮肤。
“要不要再来一次?”
和带着明显挑逗意味的动作完全相反,一手支着脑袋的仙道扬起眉梢,语气和脸上的笑容正经到流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流川动口了,咬在仙道揽着自己脖子的手臂上。
“昨晚咬的还不够?”仙道笑着收回作恶的手,拨弄着流川柔软的头发。因为动作,宽厚的胸膛整个露在了被外,引人遐想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肌上还留着清晰的齿痕。
流川的脸红了起来,松开口,翻个身背对着仙道。
仙道看着眼前白皙的脖颈慢慢染上一层潮红,伸手把流川拽到怀里,不轻不重的揉着他的腰,“年轻的时候会想要谈很多次恋爱,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终于领悟到爱一个人,就算用一辈子的时间,还是会嫌不够。慢慢的去了解这个人,体谅这个人,直到爱上为止,然后就这样一辈子。”
流川犹豫了一会,声音里带着一些不确定,“你在背台词?”
虽然这确实是段稍加修改的台词,但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郑重的示爱,却换来这样一句问话?!仙道无可奈何的笑起来,语气里带着些故作的恨意,勒住流川的脖子,“笨蛋,这是在示爱!”随后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微微的抖动了几下,仙道用力扳着流川的肩膀,“你在笑?”
“没有!”流川埋着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仙道在流川的腰上掐了把,然后翻身下床,隔着被子掐着流川的脖子,“我去洗个澡,然后给你弄些吃的。”
流川探出头,喊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仙道,伸着胳膊捞起地上的睡衣扔过去。
仙道接在手里,随意的搭在肩上朝着流川挤挤眼,“不用这么麻烦,反正马上又要脱掉。”
端着牛奶和鸡蛋土司回到房间的仙道看着又睡了过去的流川忍不住笑了起来,弯下腰用指背擦着流川淡色的嘴唇,低声说,“我已经联络过花形,今天会再去拜托一次导演试试。”
28
闭着眼的仙道摸到连响带震,已经快折腾到地上的手机,凑到耳边喂了一声。那边回应的是几声冷笑,听见这几声冷笑,仙道瞬间就清醒了。
“流川枫在你那?”
“呃,嗯。”
“给你十分钟,立刻让那个缺心眼的家伙收拾干净给我滚下来。还有,九点RUIN见。”
听声音仙道都能想出藤真脸上这会肯定挂着那种透着凛冽寒气似笑非笑的表情,挂了电话一看,三个未接。嘀咕着自己睡的真死,扭头看一眼睡着前还在臂弯,现在已经滚出去老远的家伙。
把流川叫醒,再冲澡才十分钟!给上半小时还差不多。但是仙道没敢讨价还价,以后自己的幸福生活就握在这喜怒随性还记仇的家伙手上,随便改改流川的日程,让他们几个月见不上一面都是藤真心软了。
时间很紧,仙道知道没空再犹豫,迅速的翻个身滚到流川身边。深吸一口气,整个身体压上去,同时双臂死死箍住流川的上半身,“流川枫!快醒醒!”
流川几乎是掐着时间跑回自己房间的,这还是托了仙道悍不畏死、勇敢果断的福。
正在桌边搛着烤秋刀鱼的藤真放下筷子,端起碗喝了口热热的味噌汤。流川眼尾的余光扫到了藤真,人顿时定在原地,瞥了眼藤真的脸,那肤色,难得的白里透红。
藤真抿着嘴笑的咬牙切齿。这缺心眼还真干的出来,把自己丢家里跑出去找仙道,找到天黑也没见回来,等忙完手头的工作也懒得理会流川的去向就回家了,十点多想起第二天那个平面广告的拍摄提前了,要提醒流川起床后别去跑步了,结果电话打了半小时也没人接。第二天一早过来,才发现流川晚上根本没回家,闹钟在卧室里响的极其动情,再拨手机,嗡嗡的震动声从沙发上传来,翻开靠垫看着屏幕一闪一闪的手机,让藤真有强烈的将其扔在地上踩上几脚,再砸个粉碎的冲动。
藤真仔细打量着流川,看看这脸色,看看这身形,就算知道男人发起情来是控制不住的,你也想想第二天的工作!
“上衣脱了。”
出门时仙道的话还记得挺清楚:最少今天顺着点藤真。流川眨眨眼,三两下解了衬衣扣子,和外套一起脱掉。
藤真走过来,视线密密麻麻的在流川身上扫了几遍,确定没留下什么淤青、抓痕或者吻痕之类让人容易遐想的痕迹才松了口气,在流川还没干透的脑袋上推了把,指指放在沙发背上的衣服,“换衣服,吃饭!”
细嚼慢咽吃完饭的藤真看着对面没什么表情的流川,又是一阵心浮气躁,就算晚上可以拿另一个罪魁祸首出气,还是忍不住想戳戳眼前这个缺心眼的脸皮,“身体怎么样,需要把一些工作安排到明天吗?”
正扒着饭的流川脸终于有点红了,脑袋又朝下低低,含糊地说了句,“不用。”
“祝您愉快!”调酒师微笑着把调制过的Vermouth推到仙道面前。
“谢谢。”仙道拿起杯子,欣赏了下杯中淡绿色的液体,仰头一口喝完。
抿着嘴让茴香特殊的香味在口腔中散开,因为冰冷而产生的轻微刺痛混合着味蕾上的灼热,很奇妙的感觉再次传遍全身。
轻轻吐出一口气,感受着在唇齿间徘徊不去的飘忽、清淡的甜美。果然酒精和爱情都是让人上瘾的东西。享受着扩散至全身的绵软和温暖仙道感慨着,敲敲光滑木制的台面,“再来一杯!”
“一杯Blue Hawaiii!给他杯啤酒。”迟到的藤真及时拦住了正要续杯的仙道。虽然没有监管的责任,他还是极不喜欢和一脸醉意的人说话,“被我吓的需要借酒壮胆了?”
“怎么会!只是想体会一下不用理智控制,完全放纵自己的感觉。”仙道勾过吧椅,用力拍了拍椅面,示意藤真坐下,“算是角色体验。”
“你还需要体验角色?”藤真虽然不确定仙道之前喝了几杯,但他非常确定仙道还很清醒,这个出道后就以可以完美演绎任何到手角色而驰名的家伙竟然说要体验角色。
“是啊,试着在角色的身上加上自己诠释。”仙道拿起藤真推过来的啤酒,“特别是感情方面,今天导演再次强调,希望我不只是按照剧本演绎角色,还要在角色身上体现出自己对这一角色的感悟。”
“恭喜!”藤真笑着举起杯子和仙道碰了下,一边抿着酒,一边琢磨怎么开口。
仙道当然明白藤真不是未卜先知约自己出来说一声恭喜的,仰头灌下半杯啤酒,凑近藤真笑着问,“想问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抗拒吗?怎么忽然开窍了?”
“那一瞬间很奇妙。”仙道用手指划着啤酒杯上凝结的水珠,嘴角不自觉地挑起一个弧度,“就是忽然明白了,我这一生如果注定要爱上一个人的话,只能是爱他。”
“你不担心吗?这种失控。”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稍等……。”仙道把酒杯交到左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藤真瞥着低头看完邮件又劈劈啪啪的写回信的仙道,一种可以称为幸福的神情不加掩饰的洋溢在曾经风轻云淡的眉梢和眼角,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多事地询问和不安了。
“仙道!”藤真把空酒杯放回吧台,“作为艺人,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你该知道。”
“嗯。”仙道笑着把玩着手机,“你早晨不是检查过了。其实你应该教训流川,昨晚被留下痕迹的可是我。”
“你的事情轮不到我担心。”
“薄情的家伙!”
“我和你有过情吗?”藤真丢下玩了半天的樱桃梗,“走了,你请。”
“这就走?”正在看邮件的仙道诧异的抬头。
藤真有些鄙夷仙道的虚伪,刚听到自己要走了,这家伙眼里绝对闪过了喜悦的光芒。
仙道飞快地写了邮件发出去,朝着吧台那边抬了下手,“Pussy Foot!带走!”
“流川说他在附近,可以过来接我,”仙道把手机装回口袋,“要不要我们送你?”
藤真无所谓的跟着仙道走到店外,室外的风有点凉,正好平复了身体的燥热,两人沉默的站在路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藤真抬起手,“给只烟!”
仙道摸出来烟盒和打火机递给藤真,“你会抽?”
“废话。”藤真点着烟吸了一口,眯着被烟稍微熏到的眼睛,丢了个白眼给仙道。
“那你不让花形抽?”
“两者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吗?”藤真的表情带着点挑衅,把烟盒和打火机扔还给仙道。
确实没关系。知道自己无意中又惹到了这个肆意家伙的仙道笑了声,也摸出根烟,和藤真一起站在路边默默吸烟。
流川打了把方向让车滑向路边。拿着烟有些颓废的藤真让他有些担心,看清一边站着的仙道一脸平静,于是安下心,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
藤真推了把仙道,对车里的流川摆摆手,“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流川显然想说什么,却被仙道的几句耳语劝阻了。
车子缓缓滑动,从开着的车窗藤真看到仙道正把插着吸管的纸杯递到流川嘴边。
29
看到门外的藤真花形并没觉得意外。或者说在这么多年的交往中,他已经习惯藤真在任何时间出现,当然也习惯了他随时随地的站起身,笑着说我回去了。
花形靠在炉边等水开。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闻到了淡淡的烟味,藤真很久没有抽烟了,记忆中的最后一次似乎是在学校的天台上。
“喝茶还是咖啡?”
“茶。”藤真看着花形伸手从吊柜上取下茶叶罐,“昨天流川在仙道那过夜了。”
花形拧着茶叶罐的手停了一下。难怪仙道昨晚会打那个电话,难怪今天去见导演时仙道会那样直白的表露自己对角色的渴望,然后用一段即兴的表演扭转了结果,让导演当场拍板拿下合约。
流川的激烈和执著终于还是成功感染和侵入了,让在权衡之后因为怕麻烦而放弃自己欲望的仙道罕见的努力起来。花形有些感慨,一个人的改变有时候很难,有时候又是这么的容易。
“这不是很好吗?”花形端了茶过来,在藤真身边坐下,揽住他的肩膀,“你不是说过不再管他们的事了。”
藤真沉默着,把头靠在花形的肩上。
“你不觉得他们很互补吗?外表温和内心冷淡压抑的仙道和外表冷淡内心激烈奔放的流川。”花形看着茶杯里起起伏伏的叶片,“我们系的学长不是有几个做了娱乐记者和自由撰稿人吗,去年校友聚会的时候聊到年青一代的艺人,很多人都觉得那一任影帝可能就是仙道演艺生涯的最大成就了。”
藤真低着头,意义不明的“哦”了一声。
“他们倒不是否认仙道。只是觉得他对角色缺乏激情,而且他的起点太高,这么多年饰演的角色几乎没有瑕疵,但也同样没有特点。反而是流川,被很多人看好。说每每看到银幕上流川的角色总会带给人特别的感觉和情绪,再想到台下看似冰冷寡言到让人觉得孤僻的本人,很多人认为这种反差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魔性。”花形低声的笑了几声,端起茶抿了口,“不过我想他们很快就知道自己失算了,今天的仙道……
“我晚上见过仙道。”藤真突兀的开口。
花形沉默了几秒。他本以为藤真的是因为仙道和流川昨夜飞跃般的进展感到不安,现在看来这似乎并不是原因。
今天的藤真比以往更加难以揣测,长时间的沉默让他与感到藤真正在做着某种决定。花形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开口询问。
“我该回去了。”藤真的头抬起来。
离开的温度让花形觉得刚还被依靠的肩头有点冷,“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别回去了。”他看到藤真去拿衣服的手似乎停顿了下,然后听到轻轻的,有些自嘲的笑声。
藤真扣着外套的扣子,“我又不是女人。”
花形跟着藤真走到玄关,从背后抱住他,用下颌摩擦着他头顶的发旋,“健司,别回去。”
藤真的脚踩在鞋上,拨开花形的手。
“我看到了。周一的晚上,你和女人在一起。”
周一就是昨天,藤真记得很清楚,在薄薄的雨幕里女人挽着花形的胳膊,不大的伞完全倾向女人那边,淋漓不止的雨滴湿了花形的右肩。
藤真弯腰系好鞋带,直起身,“我回去了,晚安。”
仙道是饿醒的。在昏暗中懒散的抱过身边的枕头闻了闻,再闻闻自己枕着的枕头,明明是一样的洗发水,却觉得流川的枕头更好闻些。
昨晚怎么会在凌晨来敲这家伙的门呢?只是三天没见,却克制不住的想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仙道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了,于是翻个身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
房间里很静,流川大约已经去跑步了,仙道翻个身把枕头压在身下,思考起另一个更迫切的问题,起床解决温饱还是继续睡觉。
“咔嗒”一声后,门被无声的推开,一丝风吹了进来,带着温和的甜香,等人再靠近一点,可以确定那是刚出锅的米的香味。似乎还有别的味道,仙道闭着眼努力嗅了嗅,或许是淡淡的酱香?
“几点了?”仙道伸手把正探着身子够床头剧本的流川抱在怀里。
流川扭头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六点十分。”
“好早……。”仙道嘟囔着,翻身把流川压在身下,用力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眼尾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心疼我那么晚还想着你,所以今天没去跑步,特意早起给我做饭吃?”
流川垂着的睫毛颤了颤,“下雨了。”
洗完澡的仙道神采奕奕的出现在餐桌前。虽然刚才有些被不解风情的情人打击到,但是之后压着流川狠狠的亲热了一番,勉强算是补偿了自己受伤的心灵。
流川尝了口味增汤,皱皱眉,差点被烧干的味增汤后味带着点苦。
仙道在流川旁边坐下拿起筷子,“你几点出门?”
“下午三点,你呢?”
“十点多。下午又去道场练习?”
“嗯。”
“然后呢?”
流川扒着饭摇摇头。
“流川……。”仙道戳着面前的腌鲑鱼,全天完全无事可做的状态,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了,“你最近的工作是不是少了点?”
“不是少了点,”流川放下汤勺,“是根本没有。现在的工作几乎都是上半年接到的,近一个多月藤真都没给我新工作。”
“你和藤真谈过吗?”
流川微微低头,不止是谈过,而且吵过。
“你觉得自己爱谁是私人的事,但艺人是靠别人吃饭的,你必须顾虑到自己影迷的感受。而且一旦爆出你是同性恋,任何和你有接触的男性都会被挑出来八卦一番,你以为那时候你俩的关系还能藏得住?我知道你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仙道?你的性取向曝光会带给他多少麻烦,他做好承受这些的准备了吗?流川枫,你要想清楚,相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权利替我做选择!”
自己这句话出口时藤真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流川?”
“谈过。”流川看着自己放在桌上,被仙道握住的手,相爱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但是相爱之后不是该有相应的觉悟吗?
流川抬起头,反握住仙道的手,“藤真问我,选择事业还是选择你。”
仙道愣了下,很快的理清了前因后果,诧异的问流川,“他替你选择了我?他竟然没有替你选事业?”
流川看着仙道,等着他说诧异的原因。
仙道叹了口气,“透送相亲对象时被藤真撞见了。”
流川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相亲?为什么?”
“透说他累了,没信心再坚持下去了。”
30
时间就是这样,不管你愿不愿意让它过去,它还是这样,无声无息的一天天的过去了。仙道也就在一天天流逝的日子里,一边过着自己和流川隔三差五甜蜜一下的小日子,一边琢磨着花形和藤真之间的事。
要问仙道与人交往首先要注意的是什么,仙道肯定会回答距离,所以他从不主动询问别人的私事。现在他就面临一个很严重的距离问题,论感情花形和藤真在自己和流川的事上花了这么多心思,两人情变自己怎么也该问问前因后果,不管知道详情后是该劝解还是该安慰,总是要做些什么。
按仙道想的,两人别扭段日子总会和好的,毕竟六年的感情了,偏偏这都半个月过了,花形还是一切如故,丝毫没显露出一点一个失恋的人该有的憔悴落魄。工作还是和上月一样甚至上上个月一样,一丝不苟,妥帖到位,更别提什么酗酒买醉,找自己倾诉。
仙道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花形很是纠结了一下。昨天从流川那听到藤真似乎和一个业内的化妆师开始了新的交往,这让仙道更不知怎么开口才好。那边已经有了新欢,这边呢?真的无动于衷?
走在前面的花形脚步慢了下来,察觉到异状的仙道错出半个身子,看到拿了页纸靠在墙上的流川。
流川也看到了走来的两个人。眼珠子向右转了点,又转回来看着仙道。
藤真在那边。仙道顿时明白了流川这小动作里的意思,就让两人这样见面,还是暂时躲开?可惜仙道这边还没想完,那边藤真已经从编导室里走了出来。
转头看到两人的藤真错愕的表情也只是瞬间,转瞬那错愕就被一层浮上嘴角的笑遮住,“透、仙道君,好久不见!”
“是啊!”花形笑着站住,“好久不见!”
藤真伸手拍了下花形的手臂,笑着对仙道说,“什么时候去喝一杯?”
“喝酒?”仙道看了眼眼珠在藤真和花形身上打转的流川笑着问,“今天怎么样?”
流川撇了下嘴,低头继续看手上那一页纸。怎么看这两人的表情都比自己和仙道要来的镇定自若,这就是藤真所谓的成熟男人该具备的品质?
“今天?”藤真依旧笑着,一幅深思的样子,想了几秒很不好意思地笑着摊摊手,“今天真没空,一会流川还有个娱乐节目,你知道这种节目必须时刻提醒流川,不然……。”
“也是。”仙道笑着点点头,“那改天再约吧,你们下来去哪?”
“楼上。走了!”藤真推了把流川,又向两人笑笑,“改天电话联系!”
被当作借口的流川不以为然地跟着藤真走了几步,慢慢落在后面,回过头对仙道比着口形,又摆了摆手。
仙道看到了,但没看懂。只想说你比口形嘴再长大点好不,那么小的动作我那猜的出来啊?再说那手摆的,是再见还是让过去啊?就这迟疑了几秒,流川已经走到楼梯口,临上楼前又飘过来一个白眼,嘴唇又动了动。
这次仙道看懂了,笨蛋!仙道也郁闷了,掏出手机噼噼啪啪一排字打完,发送。
然后静等那小信封再飘回来。过了几分钟那边才回过来:“节目8点结束。”
“你刚才不会说?”
“藤真在。”
仙道挑了挑眉,这家伙忽然间心眼见长了阿!“你怕被藤真折腾,就把我推出去,你就不心疼我被他折腾?”
“他管不着你。”
仙道忍着笑合上手机,靠近正翻阅手里计划书的花形,“你和藤真真完了?”
“大概吧。”花形低着头继续翻着手里的纸张。
仙道硬着头皮开口,“其实这事真的是你不对,和他交往还去相亲。”
“问题不在我身上。”花形摘掉眼镜,揉揉眉心又戴上,“我向他求婚了,就在我去相亲之前,可是他拒绝了。”
仙道沉默着,努力让自己的面部不露出什么多余的感情,比如同情。
花形笑了笑,“其实在这段感情里最没有安全感的不是他,而是我。”
藤真坐到长沙发上,把背词背的睡眼朦胧的流川朝里挤了挤,“你和仙道都很关心我和透之间的事情嘛。”
流川没出声,只是主动朝沙发里又挪了点,然后揉揉眼睛。
“其实我们真的结束了,你们也别再费心了,好好经营自己的小日子吧!”
即使一向少把感情表现在脸上的流川昨晚听到仙道透露的消息也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知道些藤真过去的他很容易就想明白了症结所在:因为往事留下阴影的藤真总是想给自己留下全身而退的后路。花形那边越是急切和热烈他越是不安,他越想有所保留,导致花形也越是不安越是急切。仙道说他们这样子根本无解,一个想要承诺,一个听见承诺这两个字就想跑,还不如分开做朋友算了。
“你那么怕?”
“阿?”藤真低头看着流川,“怕什么?”
“结婚。”
“你也知道了?其实他还是和女人结婚比较好。”藤真的嘴角挑起一个有些摇摇欲坠笑容,“他又不是gay,说不定哪天就会喜欢上一个很火辣的女人。而且前段时间他母亲经常打电话来询问和催促他的婚姻问题,他是长男,后面的妹妹都有了婚约,就因为他迟迟不能完婚。”
“你也会……和女人结婚?”流川觉得藤真又朝里挤了点,于是把剧本扔到一边,侧过身子躺着。
藤真沉默着。他没想过,就算他在心里多少次告诫自己目前的生活总是会结束的,但他还是没构思过自己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生活。应该不难吧,在自己的脸上再加一个面具而已,但是这种从早到晚,从清醒到睡着,每时每刻戴着面具的人还是自己吗?那个叫做藤真健司的人还活着吗?
藤真回过神,发现流川还看着自己,“应该不会吧。”
“那你们在一起不好吗?”
藤真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流川。他有时真的很羡慕流川有那么坚韧的精神,可以这么这样毫不犹豫和无所畏惧的付出却不会迷失自己,但是自己做不到。
“你爱他,但你更爱你自己。”流川下了结论。
藤真点点头自嘲的笑笑,“谁不是呢?”说完忽然露出怪异的表情,伸手在流川露出来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对了,你不是!”
“你就是上帝派来专门来嘲笑我的吗?!”藤真看着流川这张感情缺失的脸笑着咬牙,伸手卡住他的脖子,“让我掐死你算了!”
“是你自己没胆量!”
叮咚!叮咚!门铃在响。
“你不去开门?”藤真的眉挑了几来,戏谑的看着流川。
“你压着我。”流川语气不善。
藤真到底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现在算是把流川的手都按住了,可惜也只能这样,再分不出手卡着这家伙的脖子了。
门那边已经换成拿钥匙开门的喀嗒声。
“这样子,你不怕仙道看到会误会啊?”藤真看了眼门,继续保持压着流川的姿势。
“怕什么?”流川抓着藤真的手,“你和我又没什么。”
“如果有什么呢?”
“更不用怕。”
“那试试!”藤真笑着放松手臂,整个人直接压在流川身上。
换过鞋走进客厅的仙道看到倒在沙发上的两人哎了一声,“你要找人安慰你也别找他啊!”
藤真看着仙道抱着纸袋走到厨房门口,回头很欠抽的一笑,“还有,你小心啊!”
“起来!”
流川屈起膝盖顶了顶藤真的腰。
藤真笑着没动,“你不是说没事么?”话音刚落已经被掀下沙发摔在地板上。
流川白了眼地板上的藤真,“重死了!”
仙道放完东西走过来,幸灾乐祸的在藤真的腿上踢踢,揉揉流川蹭毛的头发,“流川对你不错。因为这个我已经被他踹下床好几次了。”
31
流川钻出海面,拖着装尸体的女一号步履蹒跚的走上海滩,拖到浅水处松开手。扯扯贴在身上的衣服,又朝前走了两步才翻身倒在沙滩,感受着潮水一下下的冲刷着自己的小腿,抹了下嘴角的咸涩海水闭上眼。好累,估计这次还是过不了吧。
果然剧务很快跑过来,递上一块浴巾,“流川君,你先休息一会。”说完带着歉意的笑了笑,这才转身去请女一号和导演谈心。
流川翻身坐起,吐掉嘴里的沙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转头去看那边的导演和女一号,导演阴沉着脸嘴在快速的张合着,女一号的肩头在不停地耸动,也许已经在流眼泪了。流川动了下困顿的四肢,就算是夏天,这样在海水里折腾十几个来回也不是什么美妙的事,还连带着喝了些海水……。想到海水嗓子也开始难受起来,干咽了几口唾液后流川认命的爬起来去后面找水喝。
这种时候就会突显出藤真的体贴,如果是藤真在,一瓶水肯定已经递到手里。流川抓抓头发,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早晨被藤真带来的,叫水泽的男人,看来藤真有段时间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流川君。”水泽抓着毛巾站起来,笑的小心翼翼。
“我要喝水。”流川把浴巾披在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有便当。”
慢慢的喝了几口水,流川打开便当,拿筷子的手在便当上空停顿了几秒,才毅然决然地夹起一团米饭填进嘴里。
软糯的饭团似乎卡在嗓子里一样,流川拿起水瓶喝了几口水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抓着水瓶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新工作’:加餐。就算现在并不饿,也必须吃下足够多的食物,这样热的天,本来就容易没有胃口,现在自己却要增肥……。
“要记得进度啊!流川!”
流川总觉得藤真离开时说的这句话充满了幸灾乐祸,虽然说话的人表情很郑重。
为了让自己长胖的进度赶上电影的需要,他要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逐渐增重10公斤左右,流川捏捏自己的肚子,觉得这是个比较难以达成的目标。最少不是时不时多吃一个盒饭可以解决的问题,已经三天了,自己的体重不但没增加反而减了。这不是办法,再这样吃几天他估计就得吐了,不然晨跑就暂时取消吧,还有,想吃仙道做的料理。
已经快两周没见到仙道。流川眨眨眼,翻出手机给自己打电话找仙道想出了个完美的借口:学习一下仙道增肥的经验。
嘟嘟的长音响了很久,最后转成无人接听的盲音。流川撇了下嘴角,把手机又扔回包里,结果手机刚落回包里就呜呜的振动起来。
接通电话就听到那边的笑声,仙道刻意压低的笑声。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想问你怎么长胖。”流川听着熟悉的声音觉得似乎有些胃口了,又努力夹起块鸡肉慢慢嚼着。
“长胖……,你难道听说了?”
“听说什么?”
短暂的几秒沉默之后仙道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在减肥。”
流川抿紧嘴,低下头。
“你笑了?”
“没有。”
“你肯定笑了!”
流川没再出声,只是听着仙道的声音继续慢慢吃饭。
“流川,你在听吧?”
“嗯。”
“我想你!”
“嗯。”
“你没什么想说的?”
“我吃完了。”流川看着一干二净的便当,嘴角不自觉的挑起来,“谢谢款待!”
仙道端着两杯冰柠檬茶走到茶几前,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流川,颇有些意外地的发现流川的眼睛居然是睁着的。
刚才自己还因为客厅里如此安静朝这里瞥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流川的人已经整个贴在茶几上,还惊讶这家伙到底是困到什么程度,才会在自己进来切个柠檬的时间里就昏睡过去!
“你没睡?”仙道在流川旁边坐下,放下杯子用手指拨了拨流川散落在桌面上的头发。
“在想事情。”流川用眼睛向仙道示意他思考的目标:魔方。这是他新片子里的一个重要道具,为了练出熟练的手法,每天都把这个带在身边,没事就扭扭转转的练习一会。
“很重要?”仙道拿过魔方随意地扭扭转转,很快的拼出一面。
流川拿回魔方随便扭转着,“比如在这里我会遇到你,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最后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面。但是一旦错过这些,”流川晃了下手里颜色全乱的魔方,很认真的问仙道,“谁知道要正确多少次才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你还在想藤真的事?”
流川把魔方放回茶几,怎么可能不想,虽然对于水泽他没什么特别的好恶,但他更希望大部分时间看到的是藤真,但是现在藤真分明是在躲着自己。
“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仙道挤到流川背后把他环在怀里,再捞过魔方握住流川的手慢慢地扭转着魔方,“这里应该向这边拧,然后是这边,这样转过来。”
流川发现仙道似乎很擅长玩魔方,就在这翻来覆去的旋转和扭转中,一面、两面、三面,等第四面完成后仙道的手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还剩两面。”流川朝后靠靠。
“不会了,玩了很久也就是这样的水平。”
流川有些不信,握着魔方的手动了一下却被仙道握住。
“很多事,在人为可控的情况就只能是这样,毕竟每个人情况有别,并不是谁都能拼出六面,再努力下去也许连这四面也拼不出来了。”仙道握紧流川的手挤压着魔方,忽然用力一扭,硬是让边角的一个小方块迸落下来,接着从这一角开始把魔方拆成零件,再慢慢把小方块按颜色一块块的装回去,“其实还可以这样,完全拆散再重新组合起来。看,也是完美的六面。”
“上帝之手?”流川翻了个白眼。他听懂了仙道的意思,理论上这话是对的,但是现实中并没有一双手来协助你完成整个过程。
仙道笑着咬了下流川的耳朵,“所以别人的事你想了也没用。”
流川嗯了一声,扔掉魔方,仰头蹭着仙道贴近自己有些汗湿的脖颈,“我想起一部电影。”
“嗯?”
“Ghost。”流川闭上眼,蜷起手指,让自己的手指和仙道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仙道收紧手臂笑着,“你这算是暗示我们该像那个剧情一样发展下去吗?”
流川侧过头慢慢的吻着仙道的嘴唇,“我以为这是明示。”
32
仰躺在床上的仙道对着空气苦闷的叹了口气,仙道苦闷的源头当然是来自流川。当然,苦闷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流川不好,而是因为流川太好,特别是该死的学习能力。
流川学什么都快。工作上就不必说了,除了还是没多少表情,懒的说敷衍的社交辞令外几乎算得上是艺人中的楷模。生活上,打扫整理本来就比仙道擅长,现在给仙道打下手的时间长了,做料理的手段居然也学了七七八八。
这些仙道也认了,宠着流川是乐趣,偶尔被流川宠宠也算是另一种乐趣。但流川现在发展的太全面,接吻的技术、前戏和挑逗人的手法,甚至连调戏自己的能力都和之前判若两人。
比如昨晚,如果不是自己在关键时刻及时出手,在流川腰上挠了几下,又趁那家伙躲闪的瞬间把他压在身下,恐怕早被流川‘折磨’的丢盔卸甲,一败涂地了。
更过分的是自己抱怨的时候,流川竟然模仿自己的表情,勾起嘴角来了一句:是你教的好。
明明总是一副冷清的表情,动起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还有那眼神,简直就是犯规!仙道心有不甘的滚过去,流川睡过的床单已经没了温度,凉凉爽爽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可惜人生就是这样事与愿违,所以当仙道还在床上留恋时门被猛然推开,花形握着门把手,看着裹了被单趴在床上的某人,“你准备在床上滚多久?”
“不是十点多才有工作吗?”仙道抱着流川的枕头,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短针才刚刚靠近八点。
“周二,也就是后天你要和夫人,也就是你的母亲共进晚餐,这是你上周四突然提出的。周五有个综艺节目邀请你和流川参加,如果你想参加的话,”花形站在门口潇洒的一甩手,一叠装订结实的纸页哗啦啦的带着风声落在床上,“你这周的行程会是这样的。”
仙道好奇的把纸页拿在手里翻了翻,慵懒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把纸页拍在床上大喊一声,“花形透!总有一天我要炒了你!”
在仙道苦闷的时候流川枫也在烦恼着。以他的性格有烦恼是件很稀奇的事,即便是和仙道的关系还很不明确的时候他也没怎么烦恼过,最多也就是做了几场让他夜里忽然惊醒,醒来之后会面红耳赤、心砰砰跳的春梦。但是他现在确确实实的在烦恼着,因为久违的突然出现的藤真。
此时藤真正坐在流川对面的木箱子上打电话,句尾的声调稍微扬起,有着明显的挑逗意味,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平淡的像一杯白开水。
乌溜溜的眼珠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定不下心的流川不耐烦的抓抓头发,把脑袋垂的更低些。即使低着头,说话声还是清晰地转进耳朵里,于是乌亮的眼珠从发丝间递了个利落的白眼出去。
藤真感觉到流川的目光,转过头扬起眉用眼神询问:有事?
流川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魔方揣进兜里,把手里的剧本哗哗的甩了两下,“我去出去转转。”
藤真这时候的表情倒是生动了不少,用手比划着,意思流川等等,和那边又敷衍了两句合上手机,“不是马上就该你的戏了吗?”
流川站在门口,瞟了眼藤真,低头搓着手里的剧本思索着:难道因为失恋导致藤真从强迫症变成精神分裂了?
藤真嘴角翘的恰到好处,指指自己,“躲我?”
“嗯。”
藤真被流川噎的干脆,瞪着眼前这个冷着脸拿白眼看自己的人禁不住自问:自己当初是那只眼睛看出这家伙有潜力的?挖出来算了!
流川看藤真没进一步的指示,继续朝门口走。
藤真认输,对着走到门口的流川摆摆手,“你别折腾了,我走了!”
“今天真是让你们破费了。”
“哪里哪里!能在这里遇到真的很幸运。”
“也是呢,你总是那么顾家,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喝茶?”
“后天吗?可以阿。”
仙道面带笑容,姿态端正的站在母亲身后,一边承受着路人的注目,一边猜测着到底是车真的停的很远,还是故意在制造什么契机。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MAYBACH停在路边,仙道在母亲的示意下,很绅士的拉开车门,藤田夫人仪态优雅的上车,随后初次见面的藤田小姐很不小心的扭到了脚踝,然后很不小心的跌进了仙道的怀里,然后仙道就觉得不远处闪过熟悉的刺眼白光。
当时仙道还是恪守了绅士该有的风度,小心地把女孩扶住,并没有遵从心里的第一反应,把女孩推开。
于是第二天娱乐新闻里出现自己的名字也并不意外。但是那张自己神情坦然扶着美女的照片,怎么就被冠以:仙道彰亲密夜会神秘美女。报道前面简略描述仙道彰护花之后美女即刻坐车离去,对先上车的藤田夫人和就在自己身边站着的母亲只字不提。之后大段大段的内容则是详细的对神秘美女的身分进行了猜测,称该女子疑似藤田集团总裁的独生女藤田葵,并以此为切入点,神奇的推测出仙道有意进入政坛发展。
当然,对于这些无中生有的内容仙道并不在意,反正自己既对那个女孩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从政的意思。所以这几天他一直表现的很淡然,淡然地等自己的外景拍摄完成,淡然地等对方发个声明什么的。
不过这只是几分钟前的想法,在看过今早新出炉的报纸后,仙道把记忆调回三天前,把事情的经过滤了一边:首先自己被要求一定要在某日陪母亲吃饭;之后和母亲在约定的地方见面,并在预约的料亭里偶遇母亲的朋友和其芳龄23岁的女儿;再之后就出现美女跌倒并被记者拍到的那一幕。
仙道展开手中的报纸。在这一版里对父亲的采访占了很大的篇幅。这篇采访是关于一项能源开发的,而这次开发的主要投资者就是藤团集团。于是自己的父亲也就顺便谈起最近爆出的自己儿子和藤田葵秘密约会的事,虽然声称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但却说曾经见过藤田葵,觉得是很好的孩子,并表示很希望有个这样的儿媳。
被自己的父亲算计了。仙道看着报纸上的父亲,不带一丝笑意的面容严肃到近乎冷酷。其实这个人一贯是这么独断专行的,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和意愿,如果这个人知道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不会再按照他计划的路走,会是怎样的反应?
仙道笑了笑,站起身把报纸扔在床上,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自己去做。但是现在,他只想回到东京去见自己的爱人,此时此刻,没有比这更让他迫切的事情了。
旅馆外花形还没有到。树上的蝉在‘吱——吱——’的叫着,闷热潮湿的空气像凝固住一样让人窒息。仙道拖着箱子在树荫下的台阶上坐下,把衬衣的扣子再解开一颗,不经意间看到胸前已经很淡的吻痕,于是自嘲的笑笑:自己确实有些当先知的天分。不然怎么会在故作高深的对着流川说了那番大道理之后,上天就送给他这么一个狗血的剧情。
33
坐在车上的仙道心里很不安稳,虽说知道流川不是会相信这种娱乐八卦的人,但想到都被自家老头跳出来支持的绯闻,流川还能理所当然的当做是炒作吗?越想心里越是没底,毕竟前车之鉴就在前面开车,花形可是连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捞到,就被宣告出局了。
赶到摄影棚还是晚了,仙道换上笑脸走进简单布置起来的临时会议室,参加节目的其他九人已经到了。仙道转着脖子貌似环视全场,视线却一点都不漏的投向坐在最后的流川,而流川也正抬头看过来。柔顺乌黑的碎发下,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
瞬间仙道的心安定了,世界又回到了该有的轨道。嘴角不知不觉间又升高10度,浮在表面的笑容瞬间变的灿烂非常。
之后恢复常态的仙道低头向导演打招呼,也就因此而错过了低头翻着台本的流川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流川高兴的原因极其简单,在仙道弯着眼暖暖一笑之后,最少三个女嘉宾的灼灼的目光就那样直接的黏在了仙道身上。
所以不得不说流川的思维和常人并不怎样一样,最少不管男女,在看到其他女性对着自己情人流口水时,心里总会是有些酸酸的,甚至会因为情人乱放电心生不满。但流川却巴不得仙道笑的更灿烂些,最好电晕所有的女人,自己好落得轻松。
至于嫉妒这个词,至少目前虽然存在于流川所知的词汇中,但绝对不具备什么具体的含义,只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字而已。
流川从发丝间瞥了眼还在和大家打招呼的仙道,看着那已经淡下去的笑容挺有过去扯着他的嘴角,再把笑容扯的灿烂一些的想法。
或者说流川的狡黠在此时表露无疑,在看了台本的内容后,流川已经迅速的得出结论,越是这被些女嘉宾讨厌越好。这样才可以少回答问题,少参与十分白痴的互动游戏,至于那个什么最想嫁的男人的称号,只有白痴才想要。
根据节目设置,在后台听完MC声嘶力竭的搞笑,男女嘉宾分两队进入现场。MC开始介绍两队嘉宾,然后凭第一印象向心仪的对象投上一票。因为这个阶段并不要求只能投出一票,仙道和流川的票数还是不相上下的。
但是到了第二个环节,在抢凳子的游戏中流川以毫不犹豫的果敢姿态力压全场,在获得第一的同时,也完美的让本环节的票数降至‘1’。
再一轮的流程又是互相提问,几乎可以想象,所有的女嘉宾都对流川上一场全无风度的表现怀着无尽的怨念。所以当MC拿着厚厚一叠问题以很愉悦的表情对着镜头一笑,转过头走向流川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兴奋。
“流川君果然很吸引女性,所以第一个问题需要流川君来回答。请问您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着很强的胜负心?”
流川眨眨眼,点点头,他确实在意。
和流川隔了一个人的仙道手按着肚子,艰难的忍着笑。对流川来说除了在片场拍戏,其他时候还想让他演戏,确实是有些奢望。
MC在等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流川在点头之后已经算是回答完毕了,在完全冷掉的场地中间MC尴尬的拍拍手,并且迅速的将其余几个关于流川的问题统统无视,“我们来看看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需要在去年最想被他拥抱的男性评选中惜败给炎の男乐团的主唱三井君而获得第二名的仙道君来回答!”
‘中场休息’外加补水补妆的时候仙道才找到机会凑近流川,在不易被人看到的角度下,拉了拉了流川的手,换来了流川毫不留情的一掐。
“疼!疼!”仙道瘪着嘴呲着牙,迅速的抽回手,在腿上蹭蹭已经有点泛红的手背,小声嘟囔着,“这么久不见,你就不能多点情趣嘛!”
情趣。流川偏着头,挑起眼睛朝着镜子扬扬下巴。
流川的视线方向是5号女嘉宾,一个颇有名气的平面模特,有着一头深亚麻色长发和像猫儿一样的圆眼睛。现在正对着镜子,嘟起小巧的嘴唇仔细的涂着樱粉色的唇彩。
是美女,这点仙道自然承认,但是一看到翘起的丰腴嘴唇上那一层黏腻,仙道瞬间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背冲上头顶,直达发根。
美女显然也注意到流川和仙道两个人的视线,于是偏过头,冲两人很可爱的眨了下左眼,很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仙道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想脸上摆什么表情,背后已经被流川戳了好几下。仙道觉得自己再不出声阻止女孩走过来,流川会立刻做出将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的卑劣行为。
万幸的是关键时刻半开的门外有人喊了一声:“请大家就位!”
已经额头见汗的仙道松了一口气,赶忙转身朝外走,转身的瞬间还不忘在流川的腰上使劲捏了一把。让你捣乱,咱俩说情趣,你没事瞄人家女孩子干嘛?!
流川嘴角不甘的撇撇,藏在头发下的眼睛翻了又翻,最后还是自知理亏的放弃了还击,跟在仙道后面去了演播室。
后半段节目的高潮本该是五位男嘉宾展现厨艺。可惜在下半场开始没多久仙道遥遥领先的地位就牢不可破,高潮反而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最终对着已经无关紧要的五份料理,MC拍着手,声嘶力竭的宣布,“本场最想嫁的男人称号的获得者是……仙道君!!!”
于是看了眼在欢呼和掌声中笑的阳光灿烂的仙道,流川不自在的挠挠脖子,把头转向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诽着:得到这个称号的人果然是白痴!
节目结束流川顺理成章的打发掉自己的临时经纪人,迷迷糊糊的跟着仙道,迷迷糊糊的坐上花形的车。
对于流川这项特技,连鲜少艳羡别人的仙道都生出羡慕之心。看着流川闭着眼摇摇晃晃竟然还能找到车门自己坐进去,在屁股一挨到座椅后立刻进入睡眠状态,又在停车后自己开门下车,晃荡进公寓楼闭着眼还能保证密码不会输错!每每此时,跟在流川后面的仙道都想扒开流川的眼皮,看那眼珠子到底是朝着哪边的。
电梯停在‘19’层。仙道毫不迟疑的跟着流川出了电梯,很直接的撞上站在电梯门口的流川的后脑勺上,还没来得及揉揉发酸的鼻子,已经被流川用力的推向还没关上的电梯。
仙道可以发誓,他绝对是第一次看的流川如此紧张,如果流川的头发短点他绝对相信流川的头发会像受到惊吓或者发怒的猫那样炸毛。
是人都有好奇心的,更何况是与流川相关的,所以仙道在踉跄后退的瞬间还是挣扎着朝亮度适中的走廊里抻了下脖子,虽然只是一瞬也足够看清走廊里的状况。
流川的门口坐着一个人。确切的说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火红的琴盒,还有从琴盒阴影后伸出的两条长腿。
34
仙道关上厨房的拉门,有些呆滞的打量着这约莫6坪大,和自己的厨房结构一模一样的空间。自己甚至丢下了流川,只为耳朵能暂时清静一点,可惜这一览无余的空间,不但无处可藏甚至连起码的隔音效果都做不到。
仙道拉开冰箱,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他放松了一点,这个的隔音效果也许不错。仙道低声地笑起来,如果真的钻进去,明早的头版头条会不会是硬派男星流川枫冰箱藏尸?不会,不会,这样有意思的事件,肯定要有一个更具冲击性的标题。
“你知道哥哥我回到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有多难受?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炎热的夏天我的心却留在了寒冬!”
好吧,苦中做乐也是暂时的,再次被穿透耳膜的高音拉回现实的仙道认命的走到墙边,靠着墙蹲下。拉门的玻璃在轻微的震动着。其实自己应该去卧室,可是自己想和流川一起去卧室,也不知道留在客厅的流川怎么受得了。
“流川枫!我对你的好难道你都忘了?趁我不在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搬走,你知道我的心……。”
“打招呼?为什么?”
“为什么?你难道没有常识吗?不管是作为前辈还是作为同居人,你要搬走不是都该征得我的同意吗?”
仙道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当然从客观事实来说他完全不需要如今紧张,因为正在指责流川的这位声音之洪亮,吐字之清晰绝对是专业级别的。或者从另一方面更加能够说明某人能得到音爆这个别称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就知道藤真那个家伙又给你教了奇怪的东西!都说不要跟他学了,告白后的初恋可是我的力作!就换来你们俩一人一句白痴!那可是我……,喂!你还敢睡觉?睁大眼睛看着我,告诉你!你该跟着我好好学习,以矫正你那变态的审美和没有品味的爱好。”
“学你?”靠坐在沙发上的流川打了个哈欠,顺势躺倒,除了白眼还附赠了句,“没节操的白痴!”
“什么没节操?我可是下了飞机就直接奔向你的。臭小子,你怎么作主人的?不知道给哥哥拿罐啤酒吗?”
“没啤酒。”
“哪有什么?喂……不准睡觉,好吧好吧,水,水总有吧?喂!你去哪?”
“倒水!”
‘哗啦’一声,拉门被推开,流川看了眼靠墙蹲着,一脸萎靡的仙道,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脚,带着点不屑的嘟囔了句,“笨蛋。”
仙道‘呃’了一声。不对,这样说不对!也许现在的处境是自找的,但决不能因此就承认自己是笨蛋,就算自己色令智昏,没有第一时间领悟到流川的意图,也只能说是爱情让人盲目。再说这能完全怪自己吗?平常看到那家伙,明明都是摆着一副酷到令女人尖叫的脸,他那知道酷男的骨子里却是这么……,这么……,仙道觉得自己已经被吵的大脑开始短路了,那个词明明就在嘴边,却硬是想不起来。
仙道可怜巴巴的看着流川,“流川!赶他走吧!”
“我?”流川看仙道的眼睛明显眼白比较多。刚才如果不是这家伙磨蹭,也许就不会被发现了。
“拜托你了!”仙道扑上去抱住流川的腿。
“放开!”这家伙是不是最近越来越喜欢耍赖了?流川看着仙道在自己大腿上蹭来蹭去的脸,很认真地思考着。
“不放!”仙道干脆手脚并用,把流川的两条腿都抱住。
“水呢?”因为不耐烦而跟过来的某人探头进来,并不算大的眼睛瞬间大了两号,一直充满爆发力的嗓音也变成了被踩住的鸡脖子,“你们……在干什么?”
自觉脸皮已经锻炼的异于常人的仙道此时也不得不松开手,为了自己的幸福夜晚,还是看流川的脸色行事比较好。在确认自己的脸皮还保持着正常肤色后,仙道展颜一笑,拉拉身上揉皱的衬衣,顺便抬手巩固了一下自己独特的发型。
这位在客厅喊的异常销魂的人仙道也认识,只是并不知道这位据说个性恶劣、行事不羁、才华与绯闻齐名的三井寿竟然是流川枫的同居人。
三井的眼睛瞪的很大,大到仙道觉得里面的眼珠就要脱出眼眶,掉在地上。
“他这么抱着你,你竟然没揍他?!”三井绕着流川走了两圈,自己真的才离开四个月吧?难道跨入这扇门的时候时空错乱了?这个人其实不是那个动不动就在自己身上演示睡眠暴力,还用自己心爱的Pick刮胡萝卜皮的流川枫?
流川拉开冰箱,拿了瓶苏打水扔给三井,脸上虽然冷冷的,耳朵根却一点点红起来。
“或者,”三井走过去,站在冰箱另一边,一手搭上流川的肩膀,斜眼看着仙道,“刚才其实是你在抱膝求饶?”
“揍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招人讨厌的。”仙道嘴角挑起,角度刁钻,像是微笑又像是挑衅,靠着冰箱,摆出一个完全可以用来做电冰箱广告的pose。
三井抬抬手指,拨弄着流川耳后的碎发,“我可是他的同居人!”
当然这个同居人是三井自称的,对这种诽谤和造谣流川果断的翻翻白眼,丢下干巴巴的三个字,“前室友。”
三井灿烂的笑容顿时就灰暗了许多,索性整个人都挂在流川肩上,“就算不承认和我的关系,作为室友你舍得赶我走?”
流川沉默着,这种表现被仙道解读为有些内疚,不然三井得到的回答就不是意义不明的晃晃肩膀,而是强有力的一拳。
仙道有点吃醋,两人的互动有种微妙的亲昵,自己所不知道的流川像个小钩子,勾住了心里的某处,随着流川表情的细微变化扯的仙道心里一阵阵发酸。
“流川,很晚了!”仙道解开两颗扣子,把松散的领带拉的更开,露出锁骨和一点胸肌。
“honey!”三井的嗓子拖着花腔。
“都滚!”
流川的脸皮由红转青,冰山变成火山,逞了口舌之快的两人谁都没落到好处。
被赶出门的两人互相看看。三井挠挠头,反手把琴盒抡到背上用胳膊肘撞撞仙道,“仙道,收留兄弟一晚!”
仙道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本来这时候该是拥着流川,在房间某处亲亲我我,以解相思之苦,现在却面对这么一个充满竞争意识的主。不过对流川的过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的,不管是前室友还是同居人,两人曾同住一个屋檐下都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看不出仙道的犹豫,甩了下飘逸的长发三井邪邪一笑,用空闲着的胳膊压住仙道的肩膀,“你想知道吧,那小子的过去。”
门又打开,三井一肘把仙道推到一边,自己向前一步。
流川阴沉着脸把一样东西扔在仙道身上,又嘭一声关上了门。三井不忿的嘁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小袋子看了看,这次他的表情绝对是变了。
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仙道,仔细的打量了几眼仙道,自言自语着:没道理我这第一的魅力输给第二名啊!
仙道看着手里的东西也在纳闷,流川干嘛给他这副耳塞?